第三十九章 下定决心的伊西丝龙
列式顿城，西城区，下水管道旁的住宅区内。
“……”
伊西丝龙不发一言，不停地掰着面包。
那柔软的面包棍，已经被她掰成了直径不到5毫米的碎块。
但她仍然像是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一样，不断地掰着，掰着，掰着。
在她所坐桌子的对面。
老妇人呆呆地坐在那里，眼神空洞。
她没有悲怆地哭泣，也没有愤恨地咒骂。
只是麻木地织着手中的毛衣，嘴巴里喃喃自语着：“不行，北境的夏天很短暂，我得把毛衣抓紧织好，诺顿冬天还要穿呢，还要穿呢……”
那毛衣针在她满是老茧的手中跳着舞，像是最优雅的舞者，又像是走在钢丝绳上的杂技演员。
下一瞬，那毛衣针刺破了手指上的茧皮，猩红沿着针滴落。
但老妇人仍然像没有知觉一样，继续地织着毛衣。
那鲜血渗红了她手中的衣物，也让伊西丝龙回过神来。
“诺顿太太，您流血了。”
“天冷了，我得把诺顿的毛衣织好……”
“诺顿太太，您流血了。”
“天冷了，我得把……”
“诺顿太太！”
伊西丝龙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冲到诺顿母亲的面前，握住了她那双粗糙的，一看就做过不知道多少农活的手：“您流血了。”
“我得织好，织好……”诺顿太太使劲想要挣脱伊西丝龙，但那双手就像是铁钳一样，紧紧地锁着她。
“诺顿太太，请你不要这样伤害自己，诺顿她，诺顿他已经……”伊西丝龙悲怆地低下头，最终还是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死了。”
“你在说什么啊，伊西丝龙小姐。”诺顿太太抬起头：“诺顿只是出了趟远门罢了，他马上就回来了，我得，我得赶在他回来之前，就把衣服给他做好，对，对。”
鲜血沿着老妇人的手指一滴滴地落在地上。
将那满是陈年老垢，却打扫的一尘不染的地面染上猩红。
“诺顿已经死了，已经死了啊，诺顿太太，请您振作一点，振作一点啊！”伊西丝龙握着她的手，趴在她的腿上啜泣着。
“不可能，我告诉你不可能！”诺顿的母亲突然拔高了音量：“我的儿子受着莱奥冕上的祝福，他不可能死，他绝对不可能死！”
“太太，您……”
“伊西丝龙小姐，你走吧，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诺顿太太。”
“你走！你马上给我走！你走啊！”诺顿母亲的声音中，已经填满了悲呛，她的情绪早就压抑不住，让声带不断地颤抖。
“从今天起，诺顿太太，我就是你的女儿，我就是你的女儿啊！呜呜呜呜。”伊西丝龙哭泣着。
“女儿，呵呵，女儿……”诺顿母亲昂起头，眼泪沿着她的眼角滑下：“我没有女儿，我只有儿子，我的儿子叫诺顿，伊西丝龙小姐，我问你，为什么诺顿会死呢？”
“为什么呢？他从来都没干过坏事，他帮村里救过火，救过落水的孩子，他这一生都信奉秩序的教诲，就算用教义中最最严格的标准来看待他，他也是个好人。”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死呢？”
“好人不应该获得眷顾吗？”
“莱奥冕上，呵呵，莱奥冕上不是应该保护他的吗？为什么，为什么他会死？”
“我，我不知道……该死的人是我，是我啊。”伊西丝龙啜泣着。
“伊西丝龙小姐，你说，你说老婆子我，要是把自己的生命献出去……”诺顿太太低下头，那被绝望俘虏的双眸中满是红血丝：“我的儿子会不会回来？”
“诺顿太太，您不要，您不要这样……”
“如果我一个人不够的话，加上他的孩子们呢？这样，够不够让他回来？”诺顿太太又问道。
“您，您不能这么想，人死是不可能复生的。”伊西丝龙急了，她攥住诺顿母亲的手腕，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仿佛，她无论说出怎么样的宽慰，都无法让这位母亲从丧子之痛中振作起来。
“可是，可是祂是这么给我说的啊。”诺顿母亲指着自己的太阳穴：“祂告诉我，秩序救不了诺顿，但祂可以，只要，只要把一切都献给祂的神……”
“祂的神，是谁？”伊西丝龙的声音有些发涩。
“当然是……阿尔德里奇大人。”诺顿母亲的双眼空洞无比：“对，祂告诉我了，阿尔德里奇大人能够让诺顿复活……”
“阿尔德里奇……”伊西丝龙的脸色变得铁青。
愤怒从胸腔中燃烧而起，就像是吞噬一切的岩浆，炙热了她整个身躯。
又是祂，又是祂！
祂杀死了诺顿还不够。
还盯上了诺顿的母亲，诺顿的孩子。
祂到底还想要做什么，祂到底还想要制造多少悲剧？
那可恶的恶神，那该死的怪物。
“母亲。”
突然间，熟悉的声音在房间的门口响起。
伊西丝龙与诺顿母亲的目光，瞬间被吸引。
“诺，诺顿大叔……”
“孩，孩子……”
“我回来了，母亲！伊西丝龙小姐！”诺顿快步走入屋内，冲到母亲面前：“母亲，您的手怎么流血了？”
“孩子，真的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是我，母亲，是我。”诺顿抱着自己的妈妈，紧紧地抱着。
“不，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你应该已经……”伊西丝龙摇着头朝身后踱步，手心中不自觉地凝聚起了力量：“诺顿夫人，请离他远一点，他不是您的孩子。”
诺顿的死亡，是她亲眼目睹的事实。
那眼前的这个男人是谁？
是阿尔德里奇？
等等，难道我又中招了？我又被关进幻象之中了吗？
“伊西丝龙小姐，是莱奥冕上，是莱奥冕上把我从深渊中拽了回来！”诺顿虔诚地合十着双手。
“你说什么？”伊西丝龙骤然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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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倒回一个自然时之前。
神临堡，地下室。
“莱，莱奥冕上，真的是您吗？莱奥冕上。”诺顿不停擦揉着眼睛：“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这不是梦，我的孩子。”莱奥俯下身，扶起了跪着的蛮牛：“你的勇气、正直与孝顺，让你见到了我。”
他的姿态要多神圣就有多神圣，就算是神话中最最热爱人类的神灵，都不会有他这样的慈祥。
“可，可是我应该已经，已经被阿尔德里奇……”诺顿的声音都在打颤。
“孩子，信仰我的人，理应获得我的拯救。”莱奥温柔地笑着：“噩梦结束了，你回到了现世，希望你原谅我的多管闲事，因为，我不想看到一个正直的灵魂堕入黑暗。”
“也不想看到，一个善良的灵魂，失去儿子。”
“冕上，冕上，我，我怎么感怪您呢，我，我……我真的太激动了，我太惶恐了，我真的没有想到……”诺顿说着就又要跪下。
他在那片无垠的黑暗当中待了很久很久，他的灵魂被撕裂，被一点一点啃食殆尽。
按照常理，他早就应该死了。
但他一直渴求着活下来，他放不下自己的母亲，也放不下自己的孩子。
那种渴求，让他在黑暗中坚持着。
但诺顿很清楚，这份坚持并不能够让他活下来。
真正救赎他的人，是面前的莱奥冕上。
“冕上，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才能表达我对您的感激，我愿意把我的一切都献给您，我向秩序起誓，从今天起，我蛮牛诺顿的血与肉，灵与魂，全部都属于您。”
诺顿以头抢地，脑门在地面上砸出一块一块的裂纹，似乎这样，才能够表达他的虔诚。
“好了，不要行礼了，好好感受一下自己身上的赐福吧。”莱奥又笑着点了点他的肩膀。
“赐福？”诺顿浑身一颤，耳边也响起了清冷的女声。
“肌肉白痴，初次见面，从今天起，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了。”
“啊，你，你在哪？”诺顿被吓了一跳。
“看看你的右手吧。”
“右手……”诺顿循声望去，看见握着的巨剑之上，一颗眼球正好奇地窥探着自己。
“嗯，虽然你长得没有那么帅，但肌肉却不错，勉强算得上我喜欢的类型，待在你身上，不亏。”那女声说道。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诺顿还是没有绕过弯来。
“哎呀，你脑袋怎么和你的肌肉一样僵硬，审视一下你自己吧，你还是第四阶的杂鱼吗？”女声没好气地嘲讽道。
“第四阶……等等，我这是……”诺顿闭着眼睛感受了一下，再睁开眼时，震颤不已。
他竟然从第四阶，直接升入了第五阶！
无论是力量，速度还是灵视，都翻了不止一倍。
这怎么可能？
第五阶的超凡者，可是在整个北境，都排得上号的强者啊。
诺顿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够成为第五阶的强者。
要知道，短短两个月之前，他才只是一个在庄稼里种地的农户啊！
“这是冕上的赐福。”
诗寇蒂上前一步走了出来，两只黑色的双翼从她的背后伸展，她很清楚，此刻是莱奥需要她表演的时刻。
“诺顿，冕上绝不会辜负任何一条高洁的灵魂，他选择了你，赐予了你超出常理的赐福，你明白了吗？”
“超出常理……奇迹，奇迹，我明白了，这是奇迹！”
两行热泪从诺顿的眼角径直滑下，这位铁骨铮铮的汉子，就在众人的面前嚎啕大哭了起来：“莱奥冕上，您赐给我的一切，我永生永世都不会忘记，我的灵魂将永生永世属于您，我发誓，我发誓！”
【教徒诺顿向你起誓，将永生永世追随你的灵魂，无论他转生多少次，都会成为你的信徒，异乡人，他信仰的不是秩序，也不是饕鬄，他信仰的是你。】
听着耳边的呢喃，莱奥点了点头：“好了，不要哭了，好好和你的武器相处，你们两个从今天起就是搭档了。”
“好，好的。”诺顿点着头，嘴巴里却突然传出了女人的声音：“是，莱奥大人。”
“这，这是……”诺顿又被吓了一跳。
“我也可以使用你的身体哦，诺顿，我说了，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要习惯。”诺顿自言自语。
“那我这算是……”
“你放心好了，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你只要偶尔让我出来放风一会儿就好了，呵呵~”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要是想出来可以随时，毕竟你是莱奥冕上赐给我的。”
“是吗，嘿嘿，那你带我去女装店看一看？我好久没有穿——”
“不，那不行！”
“呵呵~”
“好了，你们两个，慢慢磨合吧。”莱奥笑着摇了摇头：“诺顿，你现在不应该抓紧回去，看一看你的母亲吗？”
“你的死讯已经在列式顿城内传开了，我想你不应该让老人家久等，另外，这个给你。”
说着，诗寇蒂走上前，把一个试管递到了他的手中。
“这是？”
“让你母亲服下吧，她会过的轻松些。”
“不，冕上，我不能再，我，我已经收到了您太多的赐福……”诺顿惶恐无比。
“如果你认为我帮到了你，就继续努力吧，与卡斯和伊西丝龙一起，成为人类的利剑，成为……”莱奥想了想，还是把那个中二的词汇说了出来：“英雄。”
“英雄……”诺顿的瞳孔缓缓放大。
这一刻，他的脑海里回想起了儿童时，无数次看到过的英雄史诗。
被神灵选中的孩子，历经无数的磨难，成为了拯救世界的英雄。
故事的情节早就已经忘记，只有那贯穿其中的情绪，一直深埋在脑海的深处。
故事的主人翁，与自己的身影不断融合。
原来，童话故事并没有骗人。
山村里的穷小子，也能够成为英雄。
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与激动，从心底油然而生。
诺顿单膝下跪，像是骑士朝君主下跪一般，整个人的气质也骤然一变：“我明白了，冕上，我会成为您希望我成为的人，我会传播您的福音，我会成为您的剑，您的目光所向，是我的剑锋所指。
“我会成为，您希望我成为的英雄。”
莱奥：“？？？”
不是，你的画风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莱奥突然感觉，诺顿成为了伊西丝龙2.0版本。
但好在卓越的演技，让他在瞬间就控制住了自己的面部表情：“那就去做吧，去禁地开拓，去黑暗之地探索，去梦的世界征服，让秩序与饕餮传播这个世界。”
“是。”诺顿用拳头猛烈敲击着自己的左胸口：“荣耀尽归莱奥冕上。”
他没有说秩序，也没有说饕餮，他的信仰早已不是那些虚无缥缈的神祇与概念。
他信仰的，只有莱奥。
莱奥·特尔斯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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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这样……”诺顿的母亲朝后一躺，瘫软到椅子背上：“是莱奥冕上拯救了我的孩子，可是，可我刚刚竟然还怀疑他，竟然还对他伸出了埋怨，我……我真的该死。”
“母亲，您只是被那些可恶的梦境怪物迷了心智罢了。”诺顿攥着他的手：“现在，我回来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不，就算是鬼迷心窍，我也不能原谅自己，从今天起，我会每日抄诵祷文，为莱奥冕上祈福，这是我的赎罪。”诺顿母亲摇着头。
“那也请你先把冕上赐给您的药喝下去。”诺顿知道自己拗不过母亲，也不再劝她，只是把药水塞进她的手心里。
劫后余生的喜悦充斥着整个房间，诺顿的母亲握着他的手，生怕松开之后，眼前的人儿会化作泡影。
“诺顿大叔。”伊西丝龙想了想，还是打破了这份宁静：“要不，你不要继续去禁地探索了，那太危险了。”
“不，不行！”诺顿还没有说话，她的母亲就毅然决然地张开了嘴巴：“诺顿，冕上拯救了你，赐给了我们一家幸福，你的灵魂理应为他奋战到最后一刻。”
“可是……”伊西丝龙咬住嘴唇，她真的不想再看到这位老妇人，失去她的孩子了。
“我本以为我的儿子已经死了，我本以为自己已经失去了他，但现在，他回来了，这就够了，这就已经够了。”诺顿母亲摇着头：“诺顿，你已经给了我交代，接下来，你该给冕上交代了，你明白吗？”
“母亲，你放心，我会按照你说的做。”
“但是，我也要告诉您，无需为我担心，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诺顿点了点头，又看向伊西丝龙：“伊西丝龙小姐，现在的我，可是要比你还要强大。”
“你说什么？”
“冕上的赐福让我已经来到了第五阶，接下来的禁地探索，我会守护你们所有人，以冕上的名义。”诺顿虔诚地说着。
“第五阶……”伊西丝龙哑然失语。
她完全没有想到，诺顿竟然会得到这样的力量。
这说明，诺顿的力量已经超越了常态化的自己。
“冕上还让我告诉你，想要成为英雄，除了梦想之外，还要有一颗坚韧的心。”诺顿又说道：“冕上一直注视着你，他等待着，你成为英雄的那一天。”
“冕上，原来真的是冕上……”听到这话，伊西丝龙的声音顿时惶恐了起来。
原来，自己的感觉并没有错。
确实一直有人在注视着自己，审视着自己。
那个人不是别人，就是莱奥冕上。
他在赐予着自己力量。
所以，自己也应当回报他的期待，成为他的利刃才对。
伊西丝龙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伊西丝龙小姐，我希望我们的组队契约可以继续。”诺顿又继续说道：“等到樱和雷好起来，我们就可以继续了，就像冕上说的，我们要将禁地与黑暗之地，献给他。”
“嗯，应当如此，禁地之内还有无数的宝藏等着我们去探索，只是……”说到这里，伊西丝龙的声音也犹豫了起来。
这次修道院之行，让伊西丝龙深深地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
很多时候，想要成功探索禁地，将潜藏的宝藏带回来，需要的不仅仅是实力，还有勘破一切的智慧。
而这，正是伊西丝龙欠缺的。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伊西丝龙小姐。”诺顿说着：“我们需要一个善于分析的人，所以，我提议招募卡斯先生，让卡斯先生成为咱们探险队的一员。”
“卡斯……”伊西丝龙不由地点了点头。
确实，这次禁地探索，如果不是卡斯的话，他们中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活着回来。
虽然卡斯小哥的战斗力不强，但他的分析能力，确实是生平所见的人中，最出类拔萃的那一位。
如果他愿意进入自己的探险队的话……
想到这里，伊西丝龙又不由得自嘲一笑。
当初在修道院的时候，自己竟然认为是卡斯给自己的赐福，增幅了自己的力量。
现在想想，自己真的是想太多了。
那样的神力，怎么可能是一个第三阶的超凡者能够拥有的？
摇摇头，伊西丝龙又说道：“我倒是有卡斯先生的联络方式，但你确定他会同意我们的计划吗？”
“我想卡斯小哥是聪明人，他不会放弃这种双赢的合作机会。如果他不愿意的话，我们就缠着他，用诚心打动他，他一定会同意的。”
诺顿比了个大拇指。
“额……”
伊西丝龙嘴角扯了扯。
你一个大男人，说要缠着另一个男人，听起来还真的怪怪的。
不过话糙理不糙，自己和诺顿的武力，配合卡斯的智慧，必然能够在禁地探索中大放异彩，卡斯没有拒绝的理由。
“这都是为了莱奥冕上。”诺顿又说道。
“嗯，也是为了北境的无辜者们。”伊西丝龙回想着阿尔德里奇所做的一切，不由地攥紧了拳头：“我们要成为英雄！”
“没错，要成为英雄！”
二人的眼中闪烁着斗志的火焰，都谁都没有注意到的是，
那攀附在诺顿巨剑上的眼球，眨了眨。
清冷的女生在心中想道：
‘不是，这两个笨蛋，似乎在讨论招募卡斯的事情……’
‘卡斯……不就是莱奥冕上？’
‘所以，这两个英雄白痴，是打算招募赐给他们力量的莱奥冕上？’
‘额……好，好有趣。’
‘要是这两个笨蛋，知道冕上就是卡斯的话……那他们的表情……’
‘哈哈哈，咳咳咳……不行了，一想到他们会露出的表情，我就受不鸟了……哈哈哈。’
巨剑上的眼球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