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红月与巨龙

伯爵府。

月光下，莱奥对着棋盘摆弄着棋子。

这是黎明帝国流行的一种叫做“君王棋”的战棋，规则比较类似上个世界的国际象棋，但有细微的差别。

莱奥本来对这种棋盘游戏没什么兴趣，但老公爵却一直拉着他下棋，耳濡目染之下倒让他也染上了这种爱好。

经过刚刚与莉莉丝的交谈，再结合猩红收割者此前的战绩，莱奥对这个第六阶的邪神眷属的能力有了大致的猜测。

“能以一敌多，不怕人海战术……是和卡莲给我的战甲一样，能够免疫伤害，说不定是免疫第六阶或者第五阶以下的全部能力吗？

“不，比起这种能力，还是有大范围的控制目标或是扭曲目标认知的能力更加可能。”

“原因无他，如果猩红收割者能够免疫第六阶以下敌人的攻击，那黎明帝国根本不用龟缩，直接派她出去黑暗之地开疆拓土就行了，她一个人就能把帝国的国境线往外扩上个几千米。”

“嗯，还是假定她有精神控制的能力吧，哎，这也是最不好解决的能力。”

莱奥敲着棋子，抬头看向椅子的另一边。

一瞬间，老公爵似乎正坐在那里，朝他微笑：“怎么，想不出来解决的方法？”

“嗯，确实比较难搞定，情报太少了，不知道对方能力的发动条件是什么，也不知道限制是什么。”莱奥将棋盘上士兵往前一推。

“忘了我曾经教过你的了吗？”老公爵笑着。

“知道知道，如果猜不到对方的目标，不了解对方的情报，那就想办法把自己手头的棋走好。”莱奥叹了口气：“目前我们的优势有两项，一项是人数，另一项就是我能伪装成邪神。”

“所以，想要赢就必须把这两项优势发挥到极致，第一，我要保证我的士兵不会被猩红收割者操纵人心的手段影响；第二，我要保证我伪装成邪神这件事情不会暴露。”

“除此之外，我应该还教过你另外一点。”老公爵敲了敲棋盘：“下注之前就要想好退路，绝不把自己的人生放在一次定胜负的赌桌之上，莱奥，你做好有可能输掉这场战斗的准备了吗？”

“梭哈可是男人的浪漫……虽然很想这么说，但放心吧，我已经准备好了退路。”莱奥摇摇头：

“身上还有秩序的神性，如果真的对付不了猩红收割者，我会燃烧那神性，弄死她之后再给帝都来一发大的，接着带你女儿她们去东境，只不过这样的话，就要放弃北境了，老家伙，你不会怪我吧？”

“哈哈哈，莱奥，我一个死人，又怎么可能会怪你呢？”

老公爵笑着，声音渐渐远去。

莱奥眨眨眼，从幻视中脱离，他将棋盘上的“王”拿起，往前推了一步：“作为领袖的我如果不先行动，那部下们又怎么可能跟得上呢？”

“嗯，幸好这几天没有闲着，一直在和诗寇蒂修炼，攒下来的能力点应该足够我获得新能力了。”

一边说着，莱奥一边将注意力放到能力面板上。

【你目前拥有自由属性点37点，自由技能点2点】

经过五天的欢愉和对死刑犯灵魂的吞噬，莱奥从这些新的粘液化身身上得到了大量的自由属性点和新能力。

可惜到了后面，这些实力被系统判定为和莱奥差不多的粘液化身，已经没办法为他提供多少属性点了。

但就算如此，他也获得了37点自由属性点。

这可是整整37点自由属性点啊！

一向紧巴巴，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的莱奥，看到这个数字的时候差一点都要哭出来了。

阔绰，真是太阔绰了。

更别提还有一大堆的新能力。

只不过他的脸也确实黑，从囚犯们身上得到的能力，基本上都些【高级剑术】【稀有枪法】【床上载具架势大师】之类的基本技能，虽然让他的战斗技巧越来越娴熟，但对于接下来要对付的猩红收割者而言，派不上什么大用处。

唯一有可能用得上的能力，是从那个叫若拉的四阶心灵术士身上得到的【心灵屏障】。

【心灵屏障（稀有）：

【可以向自身或者其余目标释放一个心灵屏障，被心灵屏障包裹的目标，免疫不高于你灵视的敌人的精神攻击（包括但不限于精神冲击、催眠、精神操控等能力）】

【心灵屏障最多可以同时作用在五个目标上，持续的时间以你的灵视为定。】

【结束使用此能力的24个自然时内，你的精神会处于敏感状态，易怒暴躁。】

可别觉得这项能力鸡肋。

就冲着那句【免疫不高于你灵视敌人的精神攻击】，这项能力就能够成为他对付猩红切割者的一大助力了。

虽然猩红收割者作为第六阶超凡者中最强大的那一批，灵视属性肯定要在莱奥之上，说不准能高达上百点，就算莱奥把这37点属性点全部都加到灵视上，也赶不上她。

但莱奥可是拥有秩序神性赋予他的【秩序·平衡】啊！

他可以在五分钟的时间内，让猩红收割者的能力和他强行平均，这样的话，这项能力就能够让莱奥和身边的同伴们免疫她的精神操控了。

美中不足的是，这项能力只能够作用在五个目标身上，如果猩红收割者的能力是大范围的操纵的话，莱奥这只能保护五个人的能力就一点用处都没有了。

万幸，他还有2点自由技能点，如果没有更有效的能力，可以再把这项能力提高一级看看效果。

“那么接下来，就先加点吧，先把灵视加到40点，看看能不能得到新能力。”

意念所至，他的灵视属性来到了40，而自由属性点还剩下35点。

但是，想象中的新能力还是没有出现。

“难不成不会得到新能力了？还是说属性还是不够，还要再高？要45或者50？”莱奥皱着眉头，思虑了一会儿后，还是决定再在灵视属性上投入五点。

如果到45点还没办法觉醒新能力的话，他就只好先去加一加别的属性，不让自己这么偏科了。

“系统，加点。”

念头一闪，五点自由属性点就进入到了灵视属性内。

而莱奥也难得地紧张了起来。

能力值的提升虽然也能够让他的实力变强，但还是不如获得能力提升的大。

尤其是在现在这种要面对强敌的情况下，更强的能力，能够让他的胜算加大不少。

【你的灵视属性达到了45点，你的能力真视之眼将开启新一轮的进化。】

耳边传来的轻声呢喃，莱奥“呼”的一声，长舒一口气。

赌赢了！

【现在，为真视之眼的进化选择一个方向吧。】

【你可以从无情的破坏者，灵魂的渴求者和真相的揭露者三个方向中选择一个方向，让真视之眼进化。】

“三个方向……”看到无情的破坏者选项时，莱奥几乎就要做出选择了，毕竟这个选项怎么看都是一个攻击能力。

但真到了要做选择的时刻，他却犹豫了。

【真相的揭露者】——

冥冥之中，莱奥感觉到这个选项会让他更加接近这个世界的真实。

所谓的第五纪元，火的纪元，真的如红月和破晓者们所描述的那样，是火焰熄灭前人类最后的挣扎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第五纪元又因为什么而开始？

上个纪元又为什么会毁灭？

红月又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愿意为他而死？

那在列侬骑士长地下室内看到的，远超这个纪元科技水平的医疗器械，以及那属于电气时代的灯光，又是从何而来？

无数的谜团笼罩在莱奥的周围，就像一团大雾，将他包裹在其中。

他想要找到那颗提灯，那颗能够带着他走向出口的提灯。

但猩红收割者迫在眉睫的压力，却让他难以彻底放弃一个攻击型的能力。

“我应该选哪个呢？”他喃喃自语。

【选真相的揭露者。】耳边传来若有若无的呢喃。

“是你在说话吗，红月？”莱奥愣了一下。

那呢喃却没有回应他，就连刚刚的呢喃，莱奥都不确定是否存在。

但他却也因为那声呢喃，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我真是……属性点明明还够，还有机会获得新的攻击能力，为什么要在这种事情上犹豫呢？情报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摇摇头，莱奥确定了最终的选项：“我选择【真相的揭露者】。”

【好的，你的能力真视之眼完成进化，从现在开始，真视之眼将会让你看到更多的东西，帮助你看到你漏掉的细节，理解你无法理解的本质。】

【但请注意，越理解世界的本质，你就距离疯狂越近。】

【因为神性余烬的缘故，你的灵魂能够容纳更多的疯狂。】

【异乡人，请注意时刻保持理智。】

金色的光芒在莱奥的眸子中闪烁，他的瞳孔又一次变成了金色的重瞳，那是神性燃烧时才会亮起的光芒。

“新的真视之眼吗？”

莱奥轻笑一声，看向手边的棋盘，耳畔响起了轻声的呢喃。

【黎明帝国的君王棋，一种和古老传说有关的棋盘游戏。嗯，外乡人，恕我直言，你下棋的水平还有待提高，如果想要靠这门行当赚来过好一生的钱，你最好……还是换个选择吧。】

“……”莱奥眨眨眼，他感觉耳边的呢喃声似乎更人性化了。

再将目光转向躺在旁边床上呼呼大睡的诗寇蒂，那声音继续说道：

【深藏巨大秘密的粘液小姐，不应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特殊生物，但却对你无比忠诚，哦，莱奥，她的身上有上一个纪元的影子。嗯，说实话，我真有点羡慕她，莱奥，至少她能够陪在你的身边。】

“至少能够陪在我的身边，你是红月吗？”一个大胆的想法进入莱奥的脑海，他迫不及待地与那呢喃声沟通。

但回应他的仍然只有女人的轻笑。

进化之后的【真视之眼】，显得更加人性化了，让莱奥有了一种若是祂再继续进化下去，会变成真的红月的感觉。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错觉。

“哎，上个纪元的影子，不应该存在在这个世界的特殊生物，诗寇蒂小姐果然和我一样，身上都有着我们都不知道的秘密。”

“主人，你叫我？”听到莱奥的声音，诗寇蒂缓缓坐起，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要动手了吗？”

“没事，你继续睡吧。”

“好吧。”诗寇蒂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姣好的肉体在银月的映照下更加诱人。

也就在此时，呢喃声又一次响起。

【另外，你刚刚回来前见过的卡莲小姐，她身上有妊娠反应，哦，不用紧张，那孩子虽然有些特殊，但并没有危险，更不会威胁你的小卡莲，赫赫，恭喜你啊，莱奥，你要当父亲了。】

“什么？”莱奥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满脸惊诧：“你认真的？”

【赫赫~】

“我的天，原来卡莲那会儿支支吾吾就是想给我说这个？”莱奥抓挠着头发：“但她为什么没有和我直说……是因为怕影响到我接下来的行动吗，这个蠢女人，为什么要这么懂事啊……”

“等等，我……我竟然有孩子了？我……哦，我的天……没有生殖隔离吗？是因为卡莲并不是完完全全的粘液分身，她身体里还有人类的部分？”

被莫名的喜悦与兴奋冲昏头脑的莱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嘴里说着一大堆自己都听不懂的话。

他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会在这个世界拥有一个孩子。

“怎么办，怎么办……”一向冷静的莱奥，竟然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他很想现在就冲到卡莲的身旁，抱住她，告诉她自己现在有多么开心。

但理智告诉他，比起这件事情，还是先做好对付克里斯蒂娜的准备更加重要。

“呼呼……”深吸两口气，莱奥抬抬脚后跟：“卡洛琳，去特尔斯克城堡，提升保护好卡莲。”

阴影中并没有传来刺客小姐的回应。

“卡洛琳？”莱奥又叫了两声，这才想起来刺客小姐去东边寻找自己身世的秘密去了，还没有回来。

“该死的，我竟然也会这么失态。”他苦笑着捋了捋头发，在神识里联系了下负责影卫队的分身芙蕾，让她派人保护好卡莲之后，才重新坐回椅子上。

这下，他又有了不得不赢的理由。

就算是为了守护卡莲肚子里的孩子，他也要想办法赢下这一场战争。

总不能让孩子一生下来，就没了家吧？

目前还剩下30点自由属性点，而莱奥除了体力属性是20点以外，其余的属性都是15点，无论加哪个属性，都可以加到45点，获得一项新能力。

考虑再三之后，他决定把这些属性点都加到魅力上去。

毕竟接下来他要做的事情是伪装成邪神，魅力这个属性值触发临界值以后，【祸国之瞳】进化的新能力，一定能让他更好的欺骗克里斯蒂娜。

“系统，加点！”

心念一动，剩余的全部自由属性点就都加到了魅力上面，他的魅力属性也来到了45点。

【你的魅力属性来到了45点，你的能力祸国之瞳将发生一次进化。】

【现在，为祸国之瞳的进化选择一个方向吧。】

【你可以从灵魂的诱惑者，表演的艺术家和愚弄人心的欺诈者三个方向中选择一个方向，让祸国之瞳进化。】

“又是三选一吗，对现在的我而言，表演的艺术家和愚弄人心的欺诈者应该都是很好的选择，那我应该——”

莱奥话还没说完，真视之眼的呢喃声就又一次响起。

【赫赫，嗯~你从愚弄人心的欺诈者中感受到了远超另外两个选项的魂，这是更具性价比的选择。】

“什么？”听着呢喃声，莱奥愣了一下。

这还是他第一次从真视之眼中，得到这种有关于能力选择的帮助。

同时，一股狂喜也直冲识海。

进化之后的真视之眼，竟然能够在这样的选择中辅助他！

这不就意味着，在今后的各种选择中，他都有了未卜先知的能力了吗？

莱奥无比庆幸自己刚刚在真视之眼进化的时候，选择了【真相的揭露者】。

就是不知道，在面对非系统出产的遗物和能力时，现在的真视之眼能否具备相同的作用。

“先不管这些，我选择愚弄人心的欺诈者作为祸国之瞳进化的方向。”

【好的，你的能力祸国之瞳已经发生进化，你获得了新能力：愚者之瞳】

【愚者之瞳（史诗）：

【此能力为规则类能力，只有拥有神性的高维生物才能阶段性豁免。】

【效果1（主动）：当你发动这能力，与你说话的对象对视时，只要你言之有理，倾听者会自动补全你话语中的漏洞，将你的话语视作真理，同时，你也能听到她们内心真正的想法。此能力每一个自然时可以使用一次，一次可以持续十五分钟。】

【效果2（被动）：你的身影令人捉摸不透，你的灵魂让人崇拜不已，所有相信你话语的目标都将对你献上尊敬、忠诚、爱慕等等情绪，此能力不会被察觉，也无法被探查手段探查。】

【效果3（主动）：当你使用这项能力的时候，可以向对视者释放一个命令，灵视比你低者会按照你的命令行事，灵视比你高者，会被禁锢在原地，禁锢时长视灵视属性而定，最长为40秒。】

“原来如此，比起以前的祸国之瞳，多了一个可以欺骗目标的能力，同时把原本只对异性生效的爱慕光环，扩展到了所有人身上。”

“嗯，不管是用来对付猩红收割者，还是接下来统领北境，政教合一，这都是一项极其强大的能力。”

莱奥看完能力的介绍，满意地点点头。

事情的发展正如他所预料的，凭借这项能力，他伪装成邪神，诓骗克里斯蒂娜的成功几率更大了。

这样的话，等到见到那个猩红收割者，莱奥便可以向克里斯蒂娜展示秩序之神与饕鬄之主的能力，以及被粘液触手寄生的秩序教徒，接着再通过【愚者之瞳】让她相信自己是邪神的化身。

如此之后，就以赐予她深海的赐福为由，让诗寇蒂吞噬克里斯蒂娜。

等到她反应过来事情不对的时候，就用【秩序·平衡】配合【愚者之瞳】的效果3，对她进行命令或者禁锢，撑过最后的吞噬时间。

如果事情顺利，甚至都不需要其他人动手，就能够将克里斯蒂娜解决。

“但是如果出了问题，比如禁锢时间结束，诗寇蒂都没办法吞噬掉她，那就只能用方案二，利用她和我实力平均的五分钟，配合人海战术，将其一口气拿下了。”莱奥摆弄着棋子：

“可惜卡洛琳小姐不在，不然的话，还能多一个快到6阶的超级战力，嗯……不知道报晓者那边有没有多余的力量可以借来用用。”

“但不管怎样，如果事情走到这一步的话，要考虑的事情就要变多了……首先要解决的，就是猩红收割者疑似精神控制的能力。”

想到这里，莱奥又把目光移向【精神屏障】。

看样子，他必须要用技能点升级这项能力了。

就在这时，耳边的呢喃又一次响起。

【你感受到了陌生的窥探，但那窥探没有杀意，在左手边第二个窗户的东南方向。】

“窥探？这种时候，是敌是友？”

莱奥眉头一皱，连忙走到窗口，按照呢喃声的提示望去。

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窥探的人隐藏了自己的踪迹，你追踪不到他了。】

“到底是谁……”莱奥捏着窗框，眉头紧锁：“是报晓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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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哦，赫赫~莱奥，无论你猜我是谁，都猜错了哦~”

“咚咚咚。”

列式顿城的钟楼响了三声，代表着黎明即将划破黑夜。

不着寸缕，浑身只用鳞片遮挡着敏感部位的少女，坐在大钟的时针上，俯睽着仍然在沉睡的北境王城。

红色的长发随风飘摇，少女的脸上露出享受的表情。

“嗯，克里斯蒂娜就要来喽，莱奥~”

“这一次，你身边可没有秩序的伪神帮你了。”

“那么，我期待你的表现，呵呵，向我证明吧，你是我要找的那个人，那个命运之外的人。”

阴影突然遮蔽住了高悬的银月，当月光再次洒向钟楼，那位少女已然消失不见。

只有一道若巨龙一样的影子，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