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美艳母亲
“这就是黑蚁症？”
【秩序·重组】已经发动，莱奥的意识与妇人连接在了一起。
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妇人身体里的魂有一部分变成了黑色的块状物，那些块状物还在不断游走着，吞噬着别的正常的魂。
当然，这些吞噬与转化，都是发生在“魂”的维度，而不是肉体的维度，所以，就算是高阶超凡者，也无法捕捉到这样的变化。
他们只能够看到那些黑色的蚂蚁状斑点，并把那认为是诅咒或者中毒，接着再用治疗那些病症的能力治疗。
这当然没有效果。
可以说，拥有秩序神性的莱奥，对于事物本质的认识已经到达了微观的层面，而这个世界的超凡者们，还停留在宏观的领域。
“所以，只需要把这些黑色的肉块清理掉，就能够治愈黑蚁症了？”莱奥用意识触碰着那些肉块，却发现这些变成肉块的魂内蕴含的能量，要远远超过妇人身体里那些正常的魂。
“等等，按照教会的说法，黑蚁症是暴露在污染之下的人所得的症状，那这些能量……是她从污染里吸收的？这么多？”
意识海中，莱奥有了某种明悟。
或许，不应该把这些黑色肉块从妇人的身体里清除，而应该……
将其转化为妇人的一部分。
“大人……真的能够救妈妈吗？”
另一边，小盗贼双手握拳，忧心忡忡地盯着莱奥与母亲。
在她的视角里，莱奥从触摸到母亲开始，就闭上了眼睛，没有任何的动作了。
就像睡着了一样。
如果说今天没有遇到莱奥，那小盗贼虽然悲痛欲绝，但仍然可以接受母亲将要死去的命运。
可现在，莱奥的出现给予了她希望。
她反而开始害怕希望的落空，畏惧那一刻的到来。
希望能够带来力量，但也能够把人推下更幽邃的深渊。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来我们卡修族的街道！”
“是啊，来尼亚大姐的房间干什么？”
“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们这些特尔斯克的走狗！”
窗户外面响起了卡修族的咋呼声，卡洛琳和诗寇蒂循声望去，一大批拿着铁棍与破旧武器的卡修族人已经将这间房子团团围住。
为首的几位壮年，站在窗户边，举着武器，试图把里面的人赶出来。
但他们那些几乎包浆的兵器和最高也不过二阶的超凡能力，无疑对屋内的人们没有一丝威胁。
“啊啦啊啦，还是来了呀，嗯，不过也正常，能等到这么久才出来已经够让我意外的了。”诗寇蒂嘿嘿一笑。
“尼亚大姐，尼亚是你妈妈的名字吗？”卡洛琳看向小盗贼：“看样子她在你们这边人缘很好啊。”
“还，还行吧，就是会……会帮别人补补衣服。”小盗贼急忙朝窗外走去：“我……我去给大家说，大人是在救妈妈……”
“不用了。”卡洛琳抓住她的胳膊，感受着这个和自己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女身上的体温：“你呆着就好。”
话音刚刚落下，几名刺客就从阴影中现出身形。
在卡修族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将利刃架在了他们的脖子上。
冰冷的利刃已经磨破了他们的皮肤，几乎要触碰到动脉。
“啊……这……这……”带头的卡修族青年，握着武器的手都在打颤，但还是鼓起勇气：“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听好了，我只说一遍，我的主人正在治疗你们的尼亚大姐，治疗她的黑蚁症。”诗寇蒂冷冷地看着他们，昂着下巴：“虽然我的主人不喜欢杀戮，但你们要是再闹事，呵呵，你们一个都没法活着看到今晚的月亮。”
“治……治疗黑蚁症，你在开玩笑吧？黑蚁症怎么治疗？”卡修族青年戏谑一笑：“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们这么多代人都被这玩意儿折磨，特尔斯克的家伙，我们可比你懂这东西的可怕。”
卡洛琳和诗寇蒂这才注意到，这些围过来的卡修族身上，也都或多或少有那些黑色的蚂蚁斑点。
“这应该是一种少见的病症才对，你们怎么……”诗寇蒂疑惑，心头有了不好的预感。
“是啊，但对于卡修族，却是例外……”卡洛琳苦笑着摇摇头。
“别吵了，快看，妈妈，妈妈这是怎么一回事！”小盗贼突如其来的叫喊声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众人的目光朝尼亚望去，却看到了一幅让他们惊恐不已的画面。
“啊~嗯~~”
被莱奥捂着额头的尼亚，正痛苦地呻吟着，浑身都在扭动。
而那黑色的蚂蚁斑点却在一点一点的扩大，臌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一颗一颗黑色的肉瘤，将尼亚女士完全包裹在其中。
她整个人，都要被那些肉瘤吞噬掉了。
不，应该说，她变成了一颗若淤泥一样恶心的肉瘤。
那颗肉瘤膨胀着，变得硕大无比，顶开了本就破烂的屋顶，朝着外面扩散。
而站在她身旁的莱奥，脸上却没有一丝的意外，反而饶有兴致地观察着这样的变化。
“妈妈，妈妈，你对我妈妈做了什么！”
小盗贼发疯了一样地呐喊着，就要朝莱奥冲去，却被卡洛琳反剪住了双手，压在了地上。
“不要乱动！”
“妈妈，妈妈！可恶！你们这群恶心的贵族，恶心的骗子！放过我妈妈！啊啊啊！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我杀了你们啊！！”
“为什么，为什么要把我的妈妈，变成这么恶心的模样！”
小盗贼怒吼着，窈窕玲珑的美肉紧紧贴着地面，拼尽全力地挣扎，但她那弱不禁风的身躯，根本无法和卡洛琳这样的五阶强者对抗。
她的一切努力注定是徒劳无功。
蓝色的眸子释放着光芒，恍惚间，似乎有山羊一样的双角虚影，在她的头顶浮现。
卡洛琳静静地看着这一切，露出了了然的神情。
果然，这个女孩和自己一样……身上都有别的东西的血液。
“没事的，就当是一场梦，从今往后，你不会孤身一人的。”
卡洛琳压着小盗贼，于心不忍的说着安慰的话，同时，也悲悯地看着那摊淤泥一样的肉瘤。
果然，就算是莱奥先生，也对这种污染病束手无策。
也对，一千年来都没有人能够治好的病，他又怎么可能有办法呢？
“该死的，你们对尼亚大姐做了什么！”
“是啊，混蛋，我就知道你们这些该死的贵族到这里准没好事！”
“没错，特尔斯克的混蛋，你们滚出我们的地盘！”
越来越多手拿武器的卡修族们嘶吼着，咒骂着，朝着屋子围了过来。
几名刺客只好用刀架着带头卡修族们的脖子，威胁地看着他们。
要是事情再这么发展下去，想必用不了多久，所有的卡修族们都会围过来。
这些一直生活在贫苦中的可怜人们，就像是一桶桶拉长了引线的火药桶，只需要一个火星就能彻底点燃。
“卡洛琳小姐，暴动就要开始了，要怎么办，要撤吗？”一名刺客望向卡洛琳。
“……”卡洛琳皱皱眉头，把目光移向诗寇蒂。
“再等等……相信主人。”诗寇蒂笑着望向莱奥：“他一定有办法。”
“有办法？有什么办法！妈妈，妈妈！我杀了你们啊！”小盗贼仍然怒吼着，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
如果不曾见到光明，她本可以忍受黑暗。
希望的破灭，让小盗贼恨透了莱奥，也恨透了这群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贵族。
“嗯，诗寇蒂说的没错，我确实有办法，小家伙，别急。”终于，在众人的目光中，莱奥缓缓睁开了眼睛：“毕竟是第一次，还不太熟练，呵呵，我这就把你的妈妈还给你。”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
原本还在不断膨胀，扩增的淤泥肉瘤的动作，戛然而止。
紧接着，这些肉瘤就以比刚刚扩大还要快的速度，朝着房间里面，准确说是那张破旧的床上缩小。
恶心的肉瘤逐渐具现成黑色的人影。
皮肤，头发，眼球，各种各样属于人类的器官在那人影上浮现。
“嘛，这种时候嘛，还是要注意一下。”莱奥说着解开自己身上的风衣，在人影完全具现成功的那一刻，盖到了小盗贼母亲的身上。
裸露在斗篷外面的脸蛋与手臂上，棕色的皮肤光滑无比，那些黑色的蚂蚁斑点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不止是蚂蚁斑点，就连时间在这位妇人身上留下的痕迹也都消失不见。
那些皱纹与雀斑被充满弹性的肌肤取代，花白的头发变成了浓郁的棕褐色。
躺在床上的，哪里是一位中年妇人，简直就是一个刚刚新婚的半熟少妇。
若不是眉宇五官间的相似，恐怕不会有任何人，会把这位少妇与尼亚大姐联系在一起。
“妈……妈？”挣扎的小盗贼楞在了当场，目不转睛地盯着床上的母亲，被反剪在身后的大拇指使劲掐着掌心：“好痛，这不是在做梦……”
“这，这是？”
“尼亚大姐，变年轻了？”
“不，不止是变年轻了！她的蚂蚁斑，没有了！”
“怎么……怎么可能……”
离房间最近的几位卡修族人，看到这一幕，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可是黑蚁症啊，这可是从来没有被治好过的病症啊。
这么多年以来，这么多代人，这么多的卡修人，都在这病症中丧失了生命。
因为这黑蚁症，特尔斯克的卡修人，根本就活不过五十岁。
可以说，这种病，是他们的永恒梦魇，是他们无法躲避的灾祸。
但现在，黑蚁症被却被治好了。
这……怎么可能？
和卡修族人们一样惊讶的，还有卡洛琳小姐。
为了调查自己的身世，她也调查了无数有关卡修族的知识与信息。
所以，她甚至要比卡修族人自己，都要了解黑蚁症代表着什么。
卡修族是极有天赋的种族，他们在灵视方面的天赋，让他们算得上天生的施法者。
按理说，无论信仰哪种神灵，他们都能够成为优秀的超凡者。
但因为黑蚁症，这一切都成了镜子里的花，水里面的月亮。
这种病症，让卡修族的寿命最多只有五十年。
而超凡力量的学习，是需要时间的。
五十年，根本不够让普通人成为高阶的超凡者，就算有天才做到了，也会因为寿命很快陨落。
这个族群，在黑蚁症这种污染病的影响下，失去了建功立业的机会，失去了传承力量的机会，他们只能一代接一代地，在这个阴暗拥挤的平民窟内，悲哀的繁衍。
他们就像路边的野草，随时有可能被鞋底碾过。
但他们仍然倔强的活着。
就像路边的野草，永远也不会彻底凋零。
“他……真的做到了，他真的，把黑蚁症消除了？难以置信，难以置信。”卡洛琳怔怔地看着莱奥。
这一刻，这个男人的身影与那日悬浮在半空中的神灵之影重合在了一起。
或许，这是只有莱奥才能够做到的事情吧。
只有他，才能够杀死那些该死的虫子，击败窥探的邪神；只有他，才能给予她们这群没有尊严的工具以人生；只有他，才能让悲哀的卡修族，脱离黑蚁之殇；只有他，只有莱奥，才能够做到这一切……
究竟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
“呵呵，你醒了吗，夫人？”莱奥朝尼亚打了个响指：“你的女儿在等着你呢。”
“我……女儿……”尼亚呻吟着，缓缓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早就冲到她面前的小盗贼。
“妈妈，妈妈，你醒了，呜呜呜呜~~~我还以为……呜呜呜~~”小盗贼脸上的灰尘，被泪水洗掉了一大半，还剩下的那一半，让她像是个刚睡醒的小花猫：“你……你还变得好年轻……”
“我……我没事，妮妮，我没事了……”尼亚抱着她，轻轻揉着她的后脑勺，略带歉意地看着莱奥：“这位大人，救了我。”
“对不起，大人，请原谅我，没法马上向您行礼。”
“无妨，你的身体还有些虚弱，多休息休息吧。”莱奥和善地笑笑，张开手掌，那里面有一滴还在蠕动的黑色淤泥。
那是尼亚身体的一部分。
接着，莱奥又扭头看向周围的卡修族们，眼睛都在冒光。
是的，他拯救了尼亚，但，他并不是将黑蚁症从尼亚的身上驱逐了。
相反，他是利用【秩序·重组】的力量，将黑蚁症与尼亚的身体融合在一起了。
把原本对尼亚有害的污染的“魂”，变成了尼亚的一部分。
而这么做的好处也非常明显。
真视之眼中，尼亚的属性面板浮现。
【尼亚】
【种族：卡修族（污染体）】
【位阶：中级教徒（第二阶）】
【力量：11】
【敏捷：10】
【体力：10】
【魅力：9】
【智力：6】
【灵视：18】
【固有能力：污染体】
【作为与污染合体的凡人，她学习并掌握超凡能力的速度，会大大提高，她是最有天赋的施法者。】
【由于尼亚的污染体是由你重组而成，你可以随时让她体内的污染失衡，进而让她重新染上黑蚁症，甚至让她转换为没有意识的怪物。】
【作为被调整过体内污染的污染体，尼亚可以借用你的力量，调整比她弱小的污染者身体内的污染。同样的，你也可以控制那些被调整者体内的污染。】
没错，尼亚原本只是一个凡人，但在自己重组了她体内的污染之后，她竟然一下子就变成了第二阶的超凡者，灵视更是已经来到了18点，到了第三阶超凡者的领域。
更重要的是，她还没有信仰任何一位神灵，没有借由那些神灵修炼过神术。
可以说，只要她愿意接触超凡的力量，信仰莱奥，那么，凭借着她的天赋，她会在很短的时间内突破三阶，假以时日，来到第四阶、第五阶都有可能。
这就是被莱奥用【秩序·重组】调整后的尼亚的天赋。
而像尼亚这样的人，卡修族内，还有成百上千位。
这些人，这些卡修族人，是宝藏。
不，不止是卡修族，整个特尔斯克领，整片北境，整个黎明帝国，每一位罹患黑蚁症的病人，都是莱奥的宝藏。
他们都可以转化为天赋异禀的超凡者，而且，还因为污染的阀门控制在莱奥手中的缘故，完全不用担心背叛。
他们也会成为莱奥的力量，成为他的利剑！
这些人，必须要收入囊中。
“大，大人，感……感谢您，我……我为我刚刚的无礼向您道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小盗贼啜泣两声之后，跪伏在莱奥的脚边：“我……不该对您口出狂言，我不该……不该不相信您，请您责罚我吧。”
说着，她从怀中掏出匕首，放在自己身前，整个人的身子埋低：“我知道的……像我这样低贱的人，触怒您这样的大人，已经犯了死罪，而且，还是在您拯救我母亲的时刻，所以……所以，我打算用……用死亡换来您的宽恕，我……”
“我知道，您……您这样宽容的大人，肯定不愿意杀我， 所以，我就自己来吧，我……还请您，放过我的母亲，放过我的族人……”
说着，小盗贼的匕首就越来越靠近她的脖子。
“妮妮，你在干什么！”尼亚女士想要拽住小盗贼，却因为刚刚复生的缘故，浑身无力地瘫倒。
“妈，妈妈，你，你能活下来，我，我就很高兴了，可……可是……这么多，这么多族人，我……我不能让他们因为我们……因为我们而死……”小盗贼看着距离脖子越来越近的匕首，整个人都因为害怕而打哆嗦。
她并非没有勇气，也并非对现世没有留恋，否则也不会为了母亲，去偷贵族的钱夹子。
可这个十六岁少女知道，偷窃贵族已经是重罪，更别提威胁贵族，以及组织族人包围贵族这样的事情了。
如果这位大人追究起今天的事情，不仅仅是她，她母亲，恐怕整个卡修族所有的族人都不能幸免。
所以，她要赌，赌莱奥在乎她的生命。
小盗贼知道，莱奥对她的帮助一定不是无缘无故，既然愿意帮她，就一定对她有所图。
嗯，是看中了她的身体吧，说不定是因为自己长得像那边的那个姐姐，所以，想要弄上床一起玩弄？
贵族的世界里，这种事，很正常的吧……
既然这样，那……他肯定不会让自己死吧，活着的女人，怎么也比死的好用……那样的话，他也会看在自己主动牺牲的份上，放过妈妈和族人吧？
所以，自己不会死，妈妈和族人也不会死！
想到这里，小盗贼猛地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把心一横，匕首直直地捅向脖子。
“唰。”
手腕被握住，匕首停留在了距离咽喉不足一厘米的地方，小乞丐松了口气，缓缓睁开眼睛。
赌赢了，她想。
“我说你啊，我本来也没想杀你，也没想过杀你的母亲和你的族人。”莱奥无语地看着她，双瞳似乎已经看穿了她全部的灵魂：“别做这些多余的事情，也不需要演这些无聊的把戏，下一次，我就不会拦着你自杀了。”
“啊…什…什么……我……”意识到自己的表演早就被看穿，小盗贼连忙匍匐到地上：“大，大人，我错了，我不该欺瞒您……”
“好了，你叫什么名字？”
“亚妮，我叫亚妮，大人。”小盗贼抬起头。
“好吧，亚妮，别忘了我们的交易，从现在起，你是我的了，就算要伤害自己，也需要我的允许，明白吗？”
“好的……大人……”亚妮脸蛋有些红。
莱奥看了她一眼，又看向卡洛琳，示意她把这个小盗贼带走。
接着，才缓缓走向包围过来的卡修族们：“刚刚发生的事情，想必你们也看到了，诸位，黑蚁症并非无药可救。”
“我今天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将你们从这千年来的诅咒中拯救出来。”
“您……您的伟力我们已经看到了！”
“是的，是的，我们感激您，拯救尼亚大姐的生命！”
“可……可您为什么要拯救我们，我们又需要付出什么？”
为首的几位卡修族人，看着莱奥，战栗不已。
“付出什么，嗯，就付出你们的信仰吧。”莱奥轻笑着。
“信仰，您……您是……”
“我的主人，叫做莱奥，莱奥·特尔斯克。”诗寇蒂走到莱奥身前，骄傲地昂起下巴。
“莱奥……是……秩序教派的莱奥大人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