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你将加冕为王
伯爵的爵位有多高呢？
呵，其实也并不高——在这场战争之前，整个北境特尔斯克领，一共只有七位伯爵而已。
这七位中，有六位都是千年前开国之战时就册封的伯爵。
而在之后的一千年中，只有一个苏恩家族，凭借着连续四世天才将军的功勋，从子爵晋升为了伯爵，而且只是获得了名号，并没有获得伯爵该有的土地。
至于为什么特尔斯克家只册封这么点数量的伯爵，当然是因为伯爵的权力与封地实在太大了。
黎明帝国的法典明确规定，黎明帝国的封爵地位以公爵为尊，侯爵、伯爵、子爵、男爵、从男爵依次递减。
而这其中，公爵只能够由同姓的贵族继承，公爵以下的爵位，则由公爵册封。
也就是说，无论你的功劳有多大，都不可能被册封为新的公爵，所以，公爵的数量只有可能减少，没有可能增多。
而侯爵，则只能由与公爵同姓的人担任，公爵与侯爵的关系，可以理解为天朝古代的皇帝与同姓王爷的关系。
但也因为这种关系，导致侯爵的权力其实并不大，毕竟权力大的侯爵要么是储君，要么就直接暴力革命，当新的公爵了。
而伯爵，则是拥有实权的贵族中，爵位最高的那一批。
与其说六位最开始的伯爵是公爵的属臣，不如说他们每一位，都是开国之时特尔斯克家族的合伙人。
时光荏苒，千年已过，这些伯爵积累的土地与财富已经与特尔斯克家不相上下了。
当然，因为夜魔与教会的存在，这些伯爵与公爵仍然穿着一条裤子，听从公爵的调遣。
而现在，特尔斯克领的伯爵是九位了。
一位是沾了莱奥光而晋升的卡特，另一位就是莱奥，莱奥·特尔斯克。
最让人瞠目结舌的是，莱奥并非从子爵或是男爵，一步步晋升为伯爵，而是从一个庶民，直接被册封为伯爵。
真正意义上的一步登天。
这在北境的历史上，不，即使是在整个黎明帝国的历史上，都是绝无仅有的事情。
当然，莱奥本人对这件事仍然并没有什么实感。
作为一个天朝出生的宅男，他对西方的贵族体系并没有什么研究，在昨天晚上之前，他甚至搞不清楚子爵、男爵和伯爵，到底哪一个爵位更大。
比起这些贵族头衔，莱奥更在意一些实质上的封赏，比如金钱、武器或者兵马。
在他眼里，空有名号，没有权力与土地的伯爵头衔，与废纸没什么区别。
但很显然，其余的贵族们不是这么想的。
一位新的伯爵，这可是几百年没有出现过的大事。
总之，莱奥完成了一件牛掰到极致的大事。
“哦我的秩序之神，莱奥先生竟然真的被封为伯爵了！”
“是啊，一位直接册封的伯爵！”
“天呢，我竟然跟一位伯爵大人当过战友，哦，祖先在上，这件事我一定找人写到我的传记里！”
“不，不对，有没有人能够掐我一下，我想知道我是不是在做梦！”
“偶像，天呢，莱奥先生，莱奥先生就是我的偶像！我要以莱奥先生为目标努力！”
“得了吧，就凭你？哦，我的秩序之神，你的酒是不是还没醒？你永远不可能追赶上莱奥伯爵大人的！”
人群中，那些跟随莱奥参加过战斗的骑士们窃窃私语着。
作为在战争中幸存下来的战士，他们当然也会被册封，被赏赐，但比起莱奥这样的一步登天，他们的封赏可谓是寒颤了许多。
这让这批人心头有了些许的落差。
当然，这样的落差感只是转瞬即逝，在这些骑士们的眼里，战无不胜的莱奥先生，值得这样的赏赐！
从今日起，这些年轻人的眼中，多出了一位追逐的对象，他的名字是莱奥·特尔斯克。
比起老公爵那些只存在在历史书上的功绩，莱奥的功绩可是他们亲眼目睹。
不知不觉间，特尔斯克公爵的身影，正在被莱奥取代……
“恭喜了，莱奥伯爵。”
“呵呵，我们中又多了一位新的年轻人啊，以后北境的未来，可要靠你了。”
“以后多多走动，老爷子我家里有个孙女还没起名，莱奥伯爵要是感兴趣，可以为她赐名。”
“好小子，莱奥伯爵，你的战功配得上你所获得的一切，恭喜！”
几位到场的旧伯爵们，也都围上前去，拍着手恭喜莱奥，看向他的目光里满是欣赏。
对于莱奥被封为伯爵这件事，他们并没有多少抵触，毕竟莱奥的伯爵爵位只是虚名，作为公爵的女婿，他要瓜分的权力是未来的公爵的，而非他们的。
另外，经过这场战争，这些旧伯爵们也对莱奥相当满意。
毕竟北境人祖上或多或少都和夜魔们有仇怨，要么死过儿子，要么死过父亲，还有的死过爷爷，只要你能杀夜魔，赢夜魔，你就相当于帮他们报了仇，他们自然会支持你。
莱奥在这场战争中的卓越战功，已经赢得了这些老家伙们的尊重。
另外，这些老伯爵们的军队也在这次的圣战中派上了战场，嗯，不过不是跟着特尔斯克公爵得黑骑军，而是跟着战场白痴罗根……
结果嘛，自然是死伤无数，不仅主力都快打没了，自己的封地还让夜魔逛了一圈，死了不知道多少平民，丢了不知道多少粮食。
若说这些老家伙们现在最恨的人，排名第一的是夜魔，排名第二的肯定就是罗根。
也因此，在继承人的人选上，比起罗根这个霍霍了他们积蓄的白痴，他们当然更支持半路杀出来的卡莲。
不过，他们的目的也不纯就是了……
卡莲毕竟刚刚回归北境，手头没有多少亲信，若是继承公爵之位，为了统领北境，自然要依靠他们这些老伯爵，如此，他们的权力也会进一步增大。
看着围上来的伯爵们，听着伯爵们的祝福，莱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拱着手行礼，嘴上含糊地恭维着。
人群中，卡莲小姐的眼角已经湿润，那只已经好久没有出场的机械鸟诺诺，站在她的肩膀上展着翅膀：“诺诺！莱奥！厉害！莱奥！牛掰！”
“是啊，你真的很厉害，莱奥。”卡莲幸福的笑着，努力控制着发酸的鼻腔，不让泪珠从眼角落下。
但她这与泪珠相伴的笑容，究竟是因为莱奥的爵位，还是因为特尔斯克公爵承诺把她嫁给莱奥，就未得而知了。
“没错，莱奥最最最最最最厉害了！”
诗寇蒂小姐更是乐开了花，鼓掌的声音全场最大，感觉和自己被封了爵位一样。
这让周围一直面瘫的秩序教徒们，都不自觉皱起了眉头。
不是，莱奥封爵，你这么高兴干什么？
他们这么想着，但看向莱奥的眼神却不禁酸了起来。
这些教徒们，也萌生了与莱奥一样，报效北境，获得封赏的想法。
如果说在场几乎所有的人都在为莱奥高兴的话，那还是有那么几位已经气得够呛了。
“呵呵，伯爵，好一个伯爵啊。”乔安娜夫人眯着眼睛，死死地盯着莱奥，如果眼睛能够化作刀子的话，想必她已经在莱奥的身上开几个洞了。
她身旁的亲信们，也都用相同的表情看着莱奥。
在他们眼里，如果那日被派去当先锋的人是他们，那此时站在那里受封的人就该变一变了。
可惜，无论这些人怎么愤恨，怎么怨念，已经发生的事情都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他们的愤怒，不过是无能狂怒罢了。
“好了，莱奥伯爵，收下你的礼服与佩剑吧。”老公爵一直没有说话，等到人群中的动静渐渐平息之后，他才挥挥手，示意侍者上前。
有了爵位之后，莱奥的衣着就不能太过随意了，至少在公共场合面见公爵的时候， 他得穿着这套新的伯爵礼服。
这一套礼服继承了特尔斯克领一贯的朴素，整体为黑色，只有肩膀和衣服的下摆处用金线纹绣，作为装饰。
礼服的右胸口处并没有徽记，这是留给莱奥以后自己纹绣。
作为一个新的贵族，他也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族徽记了。
只是他的这个家族，目前似乎只有两个人……和他的力量属性点一样。
真是悲伤的故事。
“多谢您的赐爵，尊敬的公爵大人。”莱奥双手接过礼服与佩剑。
随后，侍者再次递来属于莱奥专属的金戒、斗篷、以及刻着特尔斯克火戳的爵位正式任命书。
任命书不仅象征着莱奥爵位的合法性，还标注了他领地的范围。
莱奥捧着这些东西再次向特尔斯克公爵行礼，随后退下。
卡莲小姐当即迎了上来，兴冲冲地帮他一起抱着礼服，喜悦之情难以言表。
下一秒，卡莲才意识到自己这行为似乎不太符合王女的礼节，有些难为情地红起了脸。
莱奥却没有这方面的自觉，反而当着众人的面牵住了她的手。
得到公爵承诺之后，她俩的关系已经做实为未婚夫妻了。
“莱奥，你干嘛啊，人这么多呢……”卡莲羞涩地把头埋低，不敢看周围人的目光，但却没有把手收回去的意思。
“呵，怎么着，我牵自己老婆的手，还要顾虑场合？”莱奥细声诉说。
“还……还没结婚呢……讨厌……别瞎说。”卡莲的脸蛋更红了。
于是，刚刚还对莱奥投以敬佩眼神的年轻人们，都换上了一副怨念无比的表情。
可恶啊，可恶，那可是卡莲小姐！
是让无数背景年轻人们魂牵梦冉的卡莲小姐啊！
一想到这朵纯洁、高傲、高尚、仁慈的高岭之花要在几个月后嫁人，这些人的牙就一阵发酸。
嫉妒，嫉妒啊！
即使对象是莱奥，他们也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嫉妒。
这是人之常情。
历史书上只会记载英雄配美人的故事，却永远不会记载这一幕背后，有多少心碎的年轻人。
“可恶可恶，可恶啊！明明，明明是我先来的！”人群中的诗寇蒂小姐，心情也没比这些年轻人好多少。
一想到卡莲竟然比自己早一步恭喜主人，还被主人牵手，她就浑身难受。
今晚一定要把主人榨干，让他补偿自己才行！
诗寇蒂小姐如是想到。
感受着识海中传来的“虎狼之词”，莱奥的嘴角不自觉拉扯，他叹了口气，牵着卡莲的手站到人群之中。
封爵仪式还得继续。
一位位在战争中立下汗马功劳的贵族们上前，接受赏赐的同时，向特尔斯克公爵表示自己的忠诚。
这其中，有今天第二位受封伯爵的卡特，也有刚刚成为从男爵的新进骑士。
但因为有了莱奥在前，这些人的封爵都没有在人群中引起多么大的风浪。
毕竟莱奥受封伯爵这件事儿，冲击力实在太强了。
直到——特尔斯克公爵突然拔出了祖先的佩剑。
“诸位，封爵仪式到现在也就差不多了，我想，每一位在这场战争中献出心脏的人，都获得了他们应该得到的赏赐。”
老公爵缓缓走到人群中间，一手握着长剑，另一只手抬起高脚杯：“但是，还有一些人，他们永远回不来了，他们用他们的鲜血，为我们的胜利引路，我想，我们不该忘记他们，你们说呢？”
说着，老公爵把杯中猩红的血液洒在自己的脚边，高举长剑：“敬守卫北境的数万英灵！我，特尔斯克公爵，代表所有活着的人，感谢你们的牺牲！”
话音落下，这位公爵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单膝跪地，朝着天空行了个贵族礼。
这一举动也让感伤的贵族们吓了一跳，连忙也与他一同跪地。
“敬，守卫北境的数万英灵！”
嘹亮的声音在礼堂内回响，一杯杯烈酒从瓷砖的缝隙中渗入土地。
希望这些与血液相同颜色的液体，可以告慰那些死者们的在天之灵。
几分钟之后，公爵缓缓站起，转过身来看向众人：“好了，那么，该今天的最后一件事了。我知道，最近有很多的流言蜚语，说着我的身体不好，时日无多。”
“公爵哪里的话，您的身体正在鼎盛。”一旁的几位老伯爵连忙接上话茬。
“呵。”公爵看了他们一眼，摇了摇头：“好了，我也不瞒你们了，我确实没有多少天好活了。”
此话一出，在场哗然。
所有人都没想到，公爵会亲口承认这件事。
而更令他们想不到的事情，还在后面。
“北境不可一日无主，我不能让特尔斯克的荣光在我死后黯淡。因此，我必须要选择一位继承人，”特尔斯克公爵将长剑插入地面，眼眸中放出锐利的精光。
他环顾众人，目光扫过莱奥、卡莲、乔安娜夫人，最终停留在刚刚犯下大错的儿子身上：“罗根，上前来！”
“从今天起，你就是特尔斯克家的下一任公爵。”
“罗根，下个月的月圆之夜，你将加冕为王！”
公爵低沉的回音在礼堂的梁顶上盘旋，喧嚣的气氛在这一瞬间凝固，所有人的目光都往一个方向聚集。
那方向的尽头，不是罗根，而是一脸苍白的莱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