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原来如此
轰隆！
惊雷划过穹顶之上，嗡鸣声中，凛冬河的波涛仍在冲刷着河岸。
“您，您说什么？”闪电映照在卡莲的脸上，让她那明媚的容颜在黑与白中闪烁。
“哎。”圣女芙蕾叹了口气：“您的父亲，已经去世了。”
“不，不可能啊，父亲是六阶的神眷骑士，距离七阶只有一步之遥……”卡莲把手放在胸前，将衣服攥出几道褶皱：“他……他怎么可能去世呢？你……你一定是在骗我对不对？”
“……他中了毒，在这场战争打响之前。”圣女芙蕾哀伤地闭上了眼睛：“天使之吻，无色无味的上古之毒，谁也没有想到，夜魔竟然操纵了瑞雯夫人，让她给公爵下毒。”
“瑞雯……夫人……”卡莲一个踉跄，身子向后一沉，若不是抵在了莱奥的身上，恐怕会直接跌倒。
瑞雯夫人是公爵的第一夫人，也就是罗根侯爵的母亲，是特尔斯克公爵最爱的发妻。
若真是她下毒，公爵确实防不胜防。
一滴眼泪沿着卡莲的左眼角滑过脸颊，渗入她的嘴唇之中。
咸咸的。
但卡莲却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流泪，只是不断地喃喃自语：“不可能的，不可能……”
和她有相同反应的，还有卡特子爵以及另外几位将领。
在北境，特尔斯克公爵不仅仅是这群贵族将军们的领袖，还是他们的偶像。
战无不胜，无往不利。
每一位统兵的贵族们，年少时都幻想过一场梦境，一场像公爵一样追猎夜魔上千里，杀得敌人丢盔卸甲的美梦。
但现在，梦碎了，他们的支柱，他们心中不可战胜的公爵大人，死亡了。
不是死在战场上，而是死在自己女人的手里。
这些将领们紧握着双拳，强忍着心中的悲怆。
莱奥也终于想通了这其中的关窍，一切的线索都连接在了一起。
为什么原定于半年之后才开始的讨伐战，会提前到现在。
为什么迎击夜魔的统帅，不是特尔斯克公爵，而是罗根侯爵。
为什么和贵族面和心不和的秩序教派，会愿意把大部分的武装都派上前线。
一切的一切都只有一个原因——公爵死了。
公爵之死，不仅让北境失去了最高的统治者，还让北境乃至黎明帝国，都失去了一位对抗异族的守门人。
没人清楚，公爵之子罗根侯爵，有没有能力对付来犯的夜魔。
尤其是一支准备充分，满腔怒火，誓要复仇的夜魔军队。
所以，教皇才派出了圣卫军和白骑军。
说得通了，所有不合理的地方都说得通了。
想到这里，莱奥露出了苦笑。
这么想来，北境要出大事了，夜魔占据北境也并非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父亲大人……”卡莲还在喃喃自语，她的身体发颤，腰膝发软。
“……”圣女芙蕾闭着的眸子猛地睁开，一声大喝：“卡莲，卡莲·特尔斯克！振作起来，你的父亲已经死亡，你的哥哥生死未卜，现在的你，就是北境新的主人，你明白吗！”
“怎么，你要放弃特尔斯克家族的荣耀吗？”
“……我是北境的……”卡莲愣了一下，怔怔地环顾四周，最终与莱奥对视在一起。
莱奥朝她点了点头，捏了捏她的肩膀。
“呼……”卡莲深呼吸了两下，一把抹去眼角的泪珠，从莱奥的胸膛上离开，脸上浮现出坚毅的神情：“好，我知道了，我接受父亲死亡的现实，特尔斯克家族的荣耀尽归吾手。”
“请各位帮帮我，夺回属于北境的荣耀。”
听到这话，还在悲伤之中的众位贵族对视一眼，皆庄重地单膝跪地：“随卡莲小姐吩咐，赌上我们的尊严与荣耀。”
若是卡莲没有在冬堡，展现自己的高尚。
这些贵族们，或许还会心生一些别的念头。
但作为冬堡守卫战的亲历者，他们早已在心中认定，这位王女就是北境的下一任继承者。
他们会为卡莲小姐而战，至死方休。
“多谢各位。”卡莲的身体还是有些颤抖，但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芙蕾，你之前说，罗根侯爵生死未卜，有确切的消息吗?”
“没有。”芙蕾摇了摇头：“但……我们在离开的时候看到了，侯爵的旗帜倒了，最后的战场，根本不能称之为战争，而应该称之为屠杀。”
“侯爵的军队，恐怕正节节败退，不知道去往何处。”
“那支军队，在我看到的时候，就只剩下一半的士兵了。”
芙蕾的语气，与往常一样，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感情，但她带来的这个坏消息，却让众人都露出了悲伤的神情。
虽说众人原本就猜测，侯爵败了，但好歹还心存一丝幻想。
现在，幻想也破灭了。
“那么……卡莲小姐，咱们接下来怎么办？”卡特子爵想了想，看向卡莲。
卡莲也随之把目光投向莱奥。
看到这一幕的圣女芙蕾，眼睛转了转，不知道在想什么。
“方针不能变。”莱奥摇摇头：“南下肯定是不可能的，我们突破不了凛冬平原的防御，回不到王城。还是应该继续北上，折返冬堡。”
“可是……就算卡莲小姐到了冬堡……我们也无力反攻，等到夜魔占领了王城，腾出手来，我们还是死路一条。”卡特子爵攥紧了拳头。
周围的将领们也是群情激昂：“既然如此，还不如南下，去跟那群狗娘养的夜魔们拼了！”
“就是！老子就是死，也得多啃下他们几块肉！”
“没错，想玷污北境，从老子的身上爬过去！”
“……”
“稍安勿躁，形式还没有到那种地步。”莱奥叹了口气，对这帮子只知道荣耀的将军们感到无奈：
“北境的兵败，肯定已经传回了帝国的都城，黎明的皇帝怎么说也会派援军过来了，我们要做的，就是坚持到那个时候。”
“到那时，待在敌人后方的卡莲小姐，就能够静待时机，配合帝国的援军，打夜魔们一个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