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调查苏落
老者的提醒犹在耳畔。
江知府早就了解，在拿到令牌的那一刻，整个人才松了一口气。
事情解决。
他不用再担惊受怕。
江知府把令牌分发下去。
钱鄂、柳秀烟、苏瑶人手一个。
江知府自已手中有一个。
苏瑶接过令牌，手指摩挲着，上面的铜是用黄铜打造。
铜制令牌做工粗糙，雕刻的字迹歪歪扭扭，像是手工之作。
老者挥了挥手，迫不及待赶人。
“身份核对成功，你们走吧，十日后参加选秀大典。等选秀大典结束，再来京兆府把令牌还给我。”
苏瑶收好令牌，脚步不动，她抬眸问道：“大人，我听闻京兆府可以查询户籍？”
“京兆府自然可以。”老者收拾书籍的手一顿，羊角胡须翘了起来，“怎么？小丫头，莫非你是想找寻某个人？”
他呵呵一笑，“那你这如意算盘打错了。你没有口谕，或者诏书，京兆府是不会为了你专门打开户籍库，特地为你翻查。”
苏瑶摸了摸藏在口袋里许久的一个令牌。
那是小七之前就给她的。
说是如果去了京城，拿出这个令牌，想做什么事，所有人都不会拦着。
但她手上有两个令牌，一个玄铁令牌，一个黄金打造而成的纯金色令牌。
金色的一个是慕灵秀走之前给她的，说有人惹事就拿出这个令牌来，没人敢找苏瑶的晦气。
另一个玄铁令牌是小七给予的，已经储存了许久。
一路上，苏瑶已经麻烦了慕灵秀许多次，这下倒是不好意思继续用她的名声办事。
她最终拿出了玄铁令牌，出示给老者。
“我想查一个人。”
玄黑色的令牌宛若一块天外陨石，黑漆漆得如同黑曜石一般，中心印刻着一个大字——“宸”。
老者瞬息变了脸色。
他坐不住，直接放下手中书，拿走令牌，仔细端详。
片刻后，老者忍不住出声：“你是宸王的人？”
宸王？
钱鄂和柳秀烟两人一头雾水。
苏姑娘什么时候和宸王有关系？
那可是传说中的大人物啊！
江知府倒是镇定几分，藏在身后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宸王居然把这个令牌给了苏神医！
天啊！
这个令牌可是天子之下的第一人才能拥有的玄铁令牌！
拥有调令一切的能力。
令牌一出。
任何官员都不敢在苏瑶面前放肆！
谁敢视玄铁令牌如无物，便视同与宸王为敌。
宸王是谁？
是当今天子的同胞兄弟，是天子的左臂右膀！
十四岁便奔赴沙场御敌，同荆国交战。
他受到无数武将的崇拜，更是无数文官笔诛墨伐，甚至恐惧的对象。
只因为天子鞍前马后的锦衣卫，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
红袍一出，万官静默。
从锦衣卫身旁路过的官员，头都不敢抬，战战兢兢活着。
而如今，这个令牌在苏瑶的手中！
老者握着令牌没说话，先前对苏瑶的好印象，因为玄铁令牌的缘故，瞬间冷淡下来。
他把玄铁令牌还了回去，站直了身子，微微佝偻的背挺拔了起来，冷淡道：“你要查的人是谁？叫什么名字，年纪多大。”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只要有户籍文书，是人是鬼我都能给你找出来。”
老者说话霸气，看上去不是简单人。
“苏落，江州清平人士，已有十八岁。”苏瑶干脆利落道：“他是我亲哥哥，于十年前失踪被拐。我偶然得知消息，他被拐卖到了京城，故而想查询户籍，看看他在何处落脚。”
老者抚着胡须，“你来京兆府是来对了地方，但凡你去其他机构，今日都不会给你敞开这个大门，任由你查询。”
查询户籍，可不是一件小事。
“跟我来，既然你是宸王的人，我只能把你带到户籍库门口，那里是专门存放户籍的地方。不过，你想找的人，户籍之中兴许没有。京兆府不管拐子的事，也管不了拐子。”
老者不欲说太多，他转身跨出府宅，在前方带路。
不过几分钟的路程，很快抵达户籍库。
途中碰到了不少行色匆匆的官员，他们在看到老者的瞬间，脸色微晒，一句招呼都不打。
径直从旁边走了过去，像是在躲什么晦气东西一般。
老者若无其事把人带到比刚刚房间大了数倍的府宅，户籍库有专门看守的小吏。
“地方到了。”
他转身离开，缓缓走远，从背影看上去有些吃力。
苏瑶这才注意到老者的左脚跛了。
因为老者走的慢，他行走间刻意地微微停顿，所以没人看得出来这点异常。
苏瑶收回目光，目光定定看着眼前的门扉。
户籍库隐在官署深处，两扇门涂着上好的深红色树漆，经过一段时间锈化成红褐色。
门口的小吏大喝道：“来者何人？”
苏瑶举起玄铁令牌。
看守的小吏连忙打开大门，不敢放肆，过问一句都不敢。
等苏瑶进去之后，江知府三人倒是被拦在了外面。
“闲杂人等，不可随意进入户籍库。”
里面装载了慕国各州户籍的书足足有千本以上的储存量，要是烧毁，十个脑袋都不足够他掉的。
小吏坚决拦住江知府三人。
＊
苏瑶跨过门扉，进入了户籍库，一股书香味伴随着墨香卷席而来。
鼻尖几乎被这种浅淡的香味包围。
视觉看上去十分宏伟宽大的场所，足足有清平乡长街一半大小，足以看出户籍库空间庞大。
一排排排涂上防锈树漆的木架整齐划一，几乎摆满了整个户籍库，足足有两人高，木架中的户籍册子用黄绫捆扎，摞得齐整。
上面用白纸一张张贴着标签。
淮州、中州、梁州、益州、蒲州等州府。
苏瑶一一路过，跨越了好几个大区，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关于淮州的户籍所在书架。
结果一看，淮州所在的书架被分为好几大片区。
整理户籍库的应该是一个严谨的人，张贴的白纸上的字迹写得清清楚楚。
苏瑶很快就找到了清平乡所在的书架。
密密麻麻的书卷摆满了整个书架。
苏瑶叹了一口气，她老老实实地翻查信息，在翻查一两个时辰后，终于找到了苏落的名字。
苏落，江州清平县人士，幼时被拐，年仅八岁，疑似……
后面的字迹一片模糊，像是水滴滴落晕在上面，把字迹晕染成模糊的圆形。
苏瑶心中瞬间涌起一股念头，
有人先她一步来过这里了。
是谁？
也在同时调查苏落的事情？
苏瑶脑海中隐隐约约浮现一道人影。
这道人影模模糊糊，看不清楚面容，但身上带着一种沉重坚毅的气质。
苏瑶心道：你是吗，爹爹？
先她一步来到了户籍库调查的人，除却爹爹，她再找不出第二个。
他们一家人团团姐姐，对每个人十分在意，就因为苏瑶最小，极其受宠。
苏落为了找苏瑶失踪，家里人都没有苛责半分，而是心疼地安慰苏瑶。
一边安慰着，一边四处找寻着苏落的下落。
直到苏建承去参军，之后再无音讯。
苏瑶拿着书籍出去，翻到苏落那一页，询问小吏。
“这书上的字迹怎的模糊不清？”
“大人，你可千万不要说胡话，户籍库中的东西都是好好保存的，怎么会……”
小吏大惊，接过一看，瞬间沉默。
他忍不住凑近看，脸都快贴上书卷。
怎么书上的字被水滴上去，直接看不清了？
看着模样，不似刚形成，而是形成的时间很久了。
小吏自知理亏，捧着书没说话。
苏瑶道：“那你可知道这模糊的地方究竟是什么字？或者告诉我，与这有关的事情都行。”
“书上的字迹，我不认识，但他八岁失踪，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小吏犹豫一会儿，“十年前发生了一件震动整个京城的大事。”
“什么大事？”苏瑶继续追问。
“据说，丞相之子到江州探亲，出门游玩，偶然间失踪，听说是被人贩子拐了。”
小吏说这话时说得小声，时不时扫视四周，生怕被人听去了。
“这一拐可了不得，丞相门生广，遍布天下，听闻这个消息，谁不想卖给他一个面子？当即不少官员都派出人手四处搜查，江州上上下下几乎被查了个遍，那叫个血流成河啊！”
“嘿！这一流程下来，还真把丞相家的小公子找到了！才发现是一个拐子团拐的，在慕国各州都有自已的分部。事后，拐子团被官员领兵带去端了。”
“不少被拐卖的小孩被解放出来，事后发生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苏瑶继续问：“江州被拐卖的人口去了哪里？”
小吏：“大人，哪还用说？自然是送到京城去，淮州这么多被拐的人，如何分辨？送到京城，根据户籍库调查，如果核对属实，就遣返江州，让其找到家人。若是核对不属实，就留在京城。”
“大部分被拐的人回到了自已的家，当然也有小部分……”他声音更小了，犹如蚊蝇，“被世家大族看上了，扣押住不让走呢。”
小吏搓了搓手掌，他说这么多，自然是看在了苏瑶手持玄铁令牌的份上，想在她面前搏一搏好感。
至少混个眼熟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