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好事做到底
顶着陈家一众人犀利的目光，老头子额头的汗流个不停，没一会儿就狼狈的跟刚从水缸里捞出来的一样，别说开口说话了，连大气他都不敢出。
县令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他开口，有点急了，“有本官在，你有什么好怕的？难不成他们还能吃了你？”
老头子喉结滚动，往外甩了一把汗，依旧低着头不说话。
这时沈甘棠看不下去站了出来：“你在担心什么？担心今日揭发了陈家人的恶行，他们会将你辞退？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身上背着这么大的秘密，如果今日让他们侥幸逃过一劫，他日他们会不会放过你。”
老头子眼皮子动了动，内心明显动摇了，但仍咬紧牙关没开口。
沈甘棠也没有催他，不紧不慢地继续往下说：“你这么大年纪了还在给人当账房先生，是为了赚钱供孙子读书吧？
你孙子他知道自己有个包庇罪犯、助纣为虐的祖父吗？读书人最重名声，陈家父子的罪行已经是人尽皆知，而你还要坚持为他们隐瞒，日后传出去，你孙子又该怎么做人？”
打蛇打七寸，那位正在读书的孙子显然就是账房先生的七寸，一提到他，老头子的眼睛都变亮了。
“我说！我全都说！那笔银子大部分时间是被老爷领走了，少部分是被小少爷领走了，陈明义也来要过两次。
也是在那时候我才知道失踪多年的少爷还活着，以及那笔去向不明的银子到底落到了谁手中，他们怕这件事被夫人发现，就安排我做了假账。
其实刚开始我并不愿意做这种事，账房先生做假账，无异于要饭的砸自己的饭碗，可是我没办法……那时候我媳妇重病在床，急需银子看病抓药，如果不答应他们，他们就要辞退我……
夫人这么信任我，把管账这么重要的活交给我干，我却为了一点蝇头小利欺骗了她，我对不起她……你们要骂就骂我吧，别牵连我孙子，他读书不容易……”
老头子越说越惭愧，到最后眼泪都逼出来了，众人看他都这样了，也没好意思苛责。
“算了，算了，都不容易，你也是被逼的没办法了，归根到底还是陈家人的错，要不是他们太黑心，也不会有这档子事。”
“现在人证物证都有了，那两个杀人犯还有什么话好说？”
陈明义梗着脖子，死鸭子嘴硬：“就算那笔银子是给我的，就算我是故意不回家的，这也证明不了人是我杀的啊！”
听见这厚颜无耻的发言，县令忍无可忍，一下把惊堂木砸到了他头上。
“本官让你狡辩！让你狡辩！父子关系暴露了，你说是巧合，账本搜出来了，你说没关系，合着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那本官还坐在这里干什么？干脆这个县令你来当好了！”
陈明义捂着红肿的脑门瑟瑟发抖，“草民不敢！草民惶恐！”
“你不敢？你敢的很呐！”县令气愤地磨了磨后槽牙，指使手下官差：“来人，把陈氏父子拖下去暂时收押，明天上午升堂再审。”
他当了这么多年县令，见过的无赖多如牛毛，还怕整治不了这两个吗？
陈家父子俩一被带下去，县衙外看热闹的百姓也陆续散了，石头镇赶来的那帮子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都有些迷茫。
“怎么说，事情还没办好，咱们是留下来坚守到最后，还是暂时先回家等消息啊？”
“沈大师，要不你给拿个主意呗，我们都听你的。”
“这么多人留在这也不是办法，先回去吧。”沈甘棠道，“我留下来，等事情解决了跟你们说一声。”
“这样也行，那沈大师，我们就先走了。”
领头的年轻人清点了一下人数，确定没少人后就指挥大家按顺序上了马车。
关子钰也在返回的队伍中，但这家伙明显没看够热闹，临行前一拍大腿，嚷道：“不对啊，那葫芦里总共有四个鬼，咱帮了两个鬼，还有两个呢？”
他一张嘴，其他人也跟着起哄：“沈大师，要不你把剩下那两个也放出来吧，如果他们也有冤屈，咱们一并帮他解决了，既然都决定做好人好事了，那就一次做到底。”
虽然沈甘棠很想说，这么晚了，咱们还是早点回去吃吃饭洗洗睡吧，但对着那一张张热情高涨的脸，她还没忍心说出拒绝的话。
葫芦刚打开个缝，中年男鬼便迫不及待钻了出来，沈甘棠抛出的现身符还没生效呢，他就已经跪在地上磕起了头。
“救苦救难的女菩萨，我也有冤，天大的冤！求女菩萨为我申冤！”
沈甘棠被他一口一个女菩萨整的有点尴尬，“行了，别磕了，有什么事起来说。”
周围人也道：“不用磕头，有什么冤屈直接说就行，能帮的我们一定帮。”
中年男鬼点点头，但依旧在地上跪着，“我是被我们村的恶霸打死的，那恶霸是村长的大儿子，我们村比较偏，离县城远，平时有什么事都是村长说了算。
就因为这个，那恶霸觉得自己可了不起了，总在村里耍威风装老大，不是占这家的地，就是抢那家的鸡，大家怕得罪村长，能忍的都忍了。
我呢，是个老实人，不太会说话，有时候看不惯多说了两句，然后他就记恨上我了，村里分啥东西，给我的永远是最差的，田里的庄稼、家里养的鸡鸭也总是出问题。
我知道是他干的，但所有人都让我忍着，好，我忍！可是后来发生的事，我实在没法忍，那个畜牲……他竟然盯上了我闺女！我闺女她才十三岁，还是个孩子啊！”
说到这儿，男鬼红了眼眶，情绪也变得激动，“我可以接受他打我骂我侮辱我，但我不能接受他对我的家人下手！
那天我喝了点酒，提着锄头去了恶霸家，我想让他离我闺女远点……也怪我太没用了，不仅没打过他，还把自己的命赔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