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果然是上过战场的男人

阮莞压根不知道她离开之后村里发生的事情,要不然她肯定得返回来“痛打落水狗”。

从石头镇到富安县的所谓大巴车,是一辆不知道运行了多少年头的破车,车身油漆斑驳凹凸不平,开动起来哐当哐当直响。

说是每天上午八点从石头镇经过,延迟个一两个钟头也是正常现象,以前她到富安县一中上学的时候,唯恐误了车,只得早早来这边等候。

寒冬挨冻酷暑挨晒还有蚊虫叮咬,那真是苦不堪言。

两人站在路边不知道等了多久,阮莞就感觉手脚都冻麻了。

特别是一双脚,那是又麻又木,都感觉不是自己的了。这双棉鞋穿脚上三年了,鞋底快要磨穿鞋帮打了好几块补丁,要不是姥姥帮着修修补补,早就不能再穿了。

她只得使劲跺跺脚,努力让血液快速循环起来。尽管出太阳了,却感觉天气一点不暖和。

站在一边周建宁看看阮莞脚上那双已经露出棉花的黑条绒棉鞋,快速脱下身上的军大衣递塞到阮莞手里。

其实刚刚来到录到路边等车,他就想把棉袄脱下来给阮莞,可是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

看阮莞冻的脸色发青的小可怜模样,他心里又后悔又内疚。

“穿着。”

慌的阮莞连连摆手,周建宁身上只穿着一件军绿色的夹袄呢,脱下来衣服不能冻着他?

“我就不怕冷,要不是我妈说我冷,我也不会把军大衣穿身上。”

周建宁咧嘴轻轻一笑,露出一排洁白好看的牙齿。

他看阮莞还站在那儿坚持,干脆直接上手,把军大衣披到了她的身上。

两个人几乎近在咫尺,他在帮着她穿衣服的时候,她都能清晰感觉到他温热的鼻息。

军大衣带着他身上温暖的热度,披在身上的瞬间,立马把所有的寒冷隔绝在外,她的一颗心没来由砰砰砰加剧跳动,好像随时都能从嗓子眼跳出来。

阮莞不好意思抬头,正好与低头看向她的周建宁目光交汇,他眼神慌乱,急忙躲闪,唯恐心思聪颖的她戳穿他的谎言。

他不怕冷是真,他妈让他带着军大衣是假。

在部队多年,练就了一身火龙筋骨,即便是数九寒天,一件薄夹袄就足够。而阮莞不一样,她大病初愈身体虚弱身上的棉衣又单薄,这件军大衣倒是正好帮她取暖了。

“滴滴滴……”

汽车喇叭响声由远及近,周建宁快步把袋子拎起来,招呼着阮莞上车。

这种大巴车没有站点,沿途有人就直接停靠。

“哐当!”

车门打开,一个烫着羊毛卷画着大浓妆身上背着一个皮革包的妇女,抻着脑袋就是一阵咋呼。

“到富安县的走了!到富安县了的走了!上车的人抓紧时间,行李太多要打一个人的票!”

周建宁眉头微皱,还是快步提着两个大袋子上车,阮莞紧紧跟上。

“哐当!”

车门重重关上,车子发出轰隆隆的启动声,车身猛的往前窜去。

刚刚来到车上还没有来得及站稳的阮莞,随着汽车发动,身体不受控制般快速往前扑过去!

“阮莞……”

周建宁一步上前,挡在了她的前面。她的脑袋不偏不倚,一头狠狠扎到了他的怀里,两只手顺势抱住了他的腰身。

他说的话一点不假,他还真的不怕冷,胸脯里暖烘烘的像个火炉!

她不好意思咧嘴笑笑,身体已经被周建宁搀扶着往一边走去。

“小心点,旁边有个座位,你先坐下……”

周建宁小心翼翼搀扶着她的胳膊坐下,接着把带着的东西提到她身边。

他则笔直站立身边,一只手紧紧抓住阮莞座位的靠背,站在阮莞侧面直接充当了人肉屏障的作用。

车里空气混浊,拥挤不堪,车厢里摆满了扁担筐子袋子,在阮莞附近的尼龙袋子里不停发出喔喔喔的打鸣声,不远处还有一个兔子装了两只兔子的兔子笼子。

“三块,三块,两个人加行李,三块钱!”

羊毛卷售票员挤过来,周建宁掏出三块钱交给她。

“你们青年真是好说话啊,她要钱你就给钱……”

旁边一个围着红色围脖的妇女幽幽出声,阮莞一听这个声音乐了,抬头一看,还真是巧了,竟然碰到老熟人了!

坐在她身边的,竟然是前几天给她包扎伤口的卫生所那个碎嘴子大夫!

“他们这些做个体的,那是掉到钱眼里了,是个缝就钻

两个袋子才多沉重,竟然要打一个成人票,你们这些人,以为老农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不等阮莞跟女大夫打招呼,碎嘴子大夫自顾又开始念叨起来。

“你说什么?不愿意坐车下去!滚!”

羊毛卷售票员耳朵好使的很,听到了碎嘴子的念叨声,顿时脸色一沉,阴沉着一张脸就往碎嘴子这边走。

反天了,这年头能买得车跑运输那都是本事人,竟然敢当着她的面瞎咧咧,不想混了!

“怎么,还想干架!”

周建宁转过身,一脸严肃居高临下冲着羊毛卷低声吆喝一句。

这一刻,从尸海血谷中凝聚的凛冽气息突然散发,周围的气温突然下降,就连坐在座位上的阮莞都冷的打哆嗦,唯恐周建宁一个冲动跟羊毛卷干了起来。

“不不不,不是,我是,我是想着给你退钱……

我刚刚才试了试,这袋子并不怎么沉,不收钱不收钱……”

羊毛卷没来由的慌了,鬼知道怎么回事,到嘴边干架骂街的话突然改成了这些。

毕竟这身穿一身军装的青年眼神骇人的很,不怒自威的样子看着不像是一般人!

他那把着车后背的一双手骨节分明,另外一只垂在身体一侧的手,发出嘎嘣嘎嘣清脆的骨节声音,一看就就是个练家子,实在是令她胆寒。

她们在这条线路上干了两年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跟寻常人不一样的骇人人物。

她慌慌张张从背包里掏出一张纸币塞到了周建宁手里,拔腿就往外走。

“等等!”

身后低沉的声音再次发出,售票员不由吓得打了个哆嗦。

“你给了我十块钱……”

“哈哈哈,哈哈哈,好好跟着人家小青年学学,不是自己的钱不要赚!

老百姓土里刨食容易啊,卖个菜卖个鸡捎个东西你还要钱!钱这东西是认人的,好心才能发大财,懂不!”

碎嘴子大夫忍不住又是一通咋呼,惹的坐在身边的阮莞也笑出声。

售票员慌慌张张从周建宁手里接过十块钱,重新塞给他一块,头也不回的逃到前边座位上去,不管碎嘴子说什么,她也不敢吭一声。

“哎吆,这不是那小两口吗?你俩最近怎么样?还打架不?”

正在笑着的阮莞,笑容凝固在脸上,耳边突然传出女大夫的大嗓门,脑袋轰的一下炸了!

这这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