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茶花的心愿

这个夜晚，唐朝和岩火同睡一个房间，这兄弟俩非常投缘，俩人不停地聊话，一个聊自己的祖父，一个聊自己的祖母，以及家里所有的事，一直聊到半夜才入睡。

唐朝早晨醒来，发现岩火的床上空荡荡，一看手表已是七点半，于是连忙起床，拿着洗漱用具下楼。茶花听到声响，迎到楼梯口，见了他说：“好孩子啊，怎么不多睡一会？”唐朝不好意思地说：“我醒来晚了，哥哥呢？”茶花说：“他去果园干活了，全家人都去了，只留下我一个。”然后说：“我给你打洗脸水。”唐朝说：“不用您忙，我自己去院子里洗。”

同刀雄家里一样，院子里有自来水龙头，唐朝在水池前洗漱时，被院子里种植的花卉吸引了。这个院子比刀雄家的大许多，各种花卉开得五彩缤纷，许多花都叫不出名来，这些显然是岩火的杰作，这方面是他的专业。看见院子里有一把浇花的水壶，他拿起水壶灌满水，去给那些花浇水。

茶花来到了院子里，笑呵呵说：“好孩子啊，快来吃早饭吧。”拉着他的手进屋去，一起在饭桌前坐下。桌上有一大碗热腾腾的米线，还有好几个熟鸡蛋，唐朝问：“奶奶，您吃了吗？”她回答说：“早吃过了，全家一起吃的。”唐朝又问：“哥哥他们什么时候出门的？”她说：“已出门二个小时了。”

唐朝愧疚地说：“哥哥为什么不叫醒我？爷爷关照过的，我也要去果园干活。”然后问：“果园里还这么忙吗？现在都有些什么活？”茶花说：“果园里要疏果，今天是干疏果的活，干完活回来吃午饭。”唐朝不懂什么叫‘疏果’？茶花笑着说：“那是岩火说的词，枝条上的小果子，还有长得不好的果子，都要把它去除。还有枝条上挂果太拥挤的，也要去除几个。”

唐朝终于明白了，茶花笑着问：“这米线好吃吗？”他连连点头，说道：“味道真鲜。”茶花听了欢喜，动手剥了一个鸡蛋，放到他碗里。唐朝咬了一口鸡蛋，突然想起说：“奶奶，您昨晚说的那些，真叫人感动，可是您少说了一件事。”茶花问：“少说什么事了？”唐朝说：“爷爷去您家竹楼偷鸡蛋的事。”

茶花惊讶地问：“这事你也知道，是你爷爷告诉的？”唐朝回答说：“我爷爷有一个习惯，每天早餐要吃一个鸡蛋，家里就他一个人吃。全家人都觉得奇怪，问他为什么偏爱吃鸡蛋？后来他说出了从前在阿坝寨偷鸡蛋的事。”

茶花一下变得激动，惊叹道：“他至今没忘记这事啊！”唐朝说道：“这辈子他忘不了，更忘不了您和云海伯伯。”茶花说道：“那年唐老师来到后，我们寨子有个公约，唐老师是最珍贵的客人，他可以随便去地里摘菜，也可以去任何人家捉鸡。他只是来我家拿了几个鸡蛋，要说这也是我俩的缘分，从此我俩认识了，而且我还成了他的学生。”

茶花接着说起了从前的点点滴滴，等唐朝吃完一碗米线，她转身去厨房。不一会她走出来，把一只盘子放桌上，笑着说：“岩火关照的，上海人爱喝咖啡，你自己泡咖啡吧。”唐朝一听乐了，说道：“奶奶，我们一起喝咖啡吧。”茶花说：“我不喝，有次在果园的工棚里喝了一杯，回家后到半夜也睡不着。”

唐朝笑着说：“那是您在下午喝，早上喝没问题，我们正好边喝边聊。”他撕开两袋速浴咖啡，在老人的杯子里多加了些糖和奶。咖啡泡好后，一老一少端起了咖啡杯。

唐朝呷了一口咖啡说：“这咖啡真香，是哪里出产的？”顺手拿起包装袋，看见上面印着：“云南农场实业公司出品”。茶花说道：“我听岩火说，这是唐老师以前的农场里生产的，那里有咖啡种植园。岩火去过上海后，学会了喝咖啡，在果园里干活累了，习惯喝咖啡来解乏。”

唐朝笑道：“喝咖啡确实很提神。”然后说：“这里真是个好地方，山好、水好、样样都好。”他指着屋外说：“我真羡慕这个院子，爷爷家里也有个花园，但是比不上这里。”茶花忙说：“哪里？你爷爷是住别墅的。”唐朝说：“尽管住别墅，但是比不上这儿漂亮，等一会我拍几张照片，让爷爷也看看。”

茶花呷了一口咖啡后，话题又聊到了唐老师的身上，似乎想了解更多。她问唐朝说：“前些日子，你爷爷在电话里对我说，最近他很烦恼，因为他的妻子反对他捐献公司股份，这事是不是真的？”

唐朝吃了一惊，想不到祖父把这事也向她透露了，想了想说：“我爷爷平时全靠妻子照顾，俩人的感情还算不错，只是在捐献公司股份的问题上，俩人的想法不统一，产生了一些矛盾，我想最后一定会解决的。”

茶花点了点头，唐朝绕开话题说：“我非常理解爷爷，他一生追求真善美，对身边人比较严格，而且社会责任心很强。人到了晚年都会回忆过去，都会总结自己，爷爷在这方面尤其是。”接着又说道：“爷爷最不能忘记的，是在阿坝寨的那段生活经历。”说话时他掏出手机，从像册里点出一张照片，放到老人的面前。

这是唐伯诚讲述在阿坝寨当老师的往事时，那天晚上画的一幅沙画。他画了记忆中的阿坝寨小学的竹楼，并且把茶花家的竹楼也画了进去，那天唐朝把沙画拍下来，一直保存在手机里。

茶花拿起手机仔细端详画面，此时在她的眼前出现了，让她魂牵梦萦的二幢竹楼。一幢是生她养她的，祖上传下来的破竹楼；另一幢是改变自己人生的，阿坝寨小学的竹楼。

唐朝又点出一张照片，同样是唐伯诚在那天晚上画的。她一下认出了画上的自己，高兴地说：“唐老师还记得我年青时的模样。”而且她认出了画面上的背景，不由想起那天在心上人面前，大胆裸露身体，在溪水中沐浴的往事。

老人似乎陶醉了，脸上呈现出少女般的红晕。唐朝笑着说：“奶奶，您年青时像仙女一样，怪不得爷爷不会忘记。”老人放下了手机，终于回到了现实中来，叹声气说：“现在我已老了，幸亏唐老师还记得我那时的模样。”

老人似乎有些伤感，唐朝说道：“奶奶，我爷爷总觉得对不起您，心里一直有负疚感。我在离家之前，他特地嘱咐我，要我见到您后，问您有什么要求或心愿？他一定会尽力做到。”

老人闻言后，身子颤栗了一下，连忙说：“我现在很好，已经很满足了，要问有什么心愿的话，我只希望唐老师健康长寿。”说这话时，她泪水夺眶而出，慌乱地用手捂住了脸。唐朝怔怔地望着，不知用什么话来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