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林芸的条件

唐伯诚百口莫辩，脱口而出说：“真的没有，只是后来发生的一件事，自己觉得有些犯规。”林芸穷追不舍说：“那你老实说，发生了什么事？”他话出口后有些懊悔，在妻子的追问下，只得说起了那年的泼水节，茶花邀他去逛集市。在回寨子的半路上，俩人在山谷中憩息，没想到茶花当着他的面，毫不犹豫地脱下衣裙，裸身跳入涧溪中，在他的眼前戏水沐浴。

这是在他记忆中的，一幅最美妙的画面，当年的青春小伙，已经成为白发老人，然而那个画面并没有褪色，依然那么地清晰，那么地美丽。在他叙述的时候，那张苍老的脸上，微微呈现出红晕，双目也格外明亮，闪烁着炽热的光芒。

林芸静静地听着，随即问道：“当时你没有一起下水？”他点了点头，林芸又问：“姑娘在你面前大胆裸身，而且在荒山野岭，四周没有任何人，难道你没有冲动？”他回答说：“当时心跳得慌，确实有点冲动，但是我克制住了。”

林芸娇嗔地说：“我才不信呢，那么她出水以后，难道你像木头一样，没有任何接触，一点好事也不干？”唐伯诚怕引起妻子的误会，慌乱地说：“我确实没有。”看见他一脸的窘相，林芸咯咯直笑，说道：“你倒是守身如玉，后来怎么没有守住呢？”她打开保温杯盖子，又让丈夫喝水。

唐伯诚喝了一口水，回答妻子说：“过了几个月，也就是那年的十月，传来了全国恢复高考的消息，我向农场申请报名，而且申请马上被批准，当时离考试日期只有二个月时间。在我准备动身的第一个晚上，当夜深人静的时候，茶花来到了我的竹楼里。她知道我三天后要离开，进来后紧紧地抱住我，热烈地亲吻我，然后脱下了自己的衣服。当时我再也把持不住，第一次亲吻了她，第一次偷吃了禁果，我俩一起度过了三个激情的夜晚。”

林芸问：“这么说是她主动的？明知道你不会回去，为什么她还要以身相许呢？”唐伯诚回答说：“不能说是谁主动，就像两块磁铁相吸，是两极磁性互相作用的结果。从最初爱上我起，她整整爱了我六年，她认为这种爱，在自己的生命中只有一次，不会再有第二次。尽管我马上要离开，以后不会再见面，但她仍要跨出这一步，要给自己的这份爱，留下一个永远的念想。”

林芸接着问：“分手以后，你没有同她联系？”唐伯诚回答说：“阿坝寨那时不通邮，同外界几乎隔绝，我无法给她写信。过了三年，她委托离开农场的上海知青，给我捎来了一封信，这时我才知道，她为我生了一个儿子，儿子的名字叫云海。”

夫妻俩沉默了一会，唐伯诚问道：“我把所有经过都对你讲了，你有什么想法？可以对我说。”林芸仰起了头，望着丈夫说：“我心里除了感动，还是感动。你们这代人的故事真多，李瑞英的故事使我十分感动，你的故事更使我感动。”她说的是真心话，要不是在室外，此时真想扑进丈夫的怀里。

唐伯诚心里很感动，抚着妻子的手说：“你能这么理解，我要谢谢你。这事瞒了你这么多年，还要向你道歉。”林芸回答说：“我不要你的道歉。”他连忙问：“难道要向我提条件？”林芸娇嗔地说：“我真的有一个条件，能不能说出来？”他愣了一下，说道：“是什么条件？说出来听听。”

林芸歪着头说：“老唐，我钦佩你的为人做事。但是我求求你，不要把公司股份全部捐献出去。这不是为了我个人，是为了唐家所有人。而且你还要为茶花考虑，为云海一家考虑。茶花为你受了多少苦？云海是你的儿子，可是你抚养过一天没有？你应该给他们经济补偿，让茶花的晚年有足够的生活保障，让你大山里的儿子一家，能够过上富足的生活。”

林芸的这番话入情入理，简直无可挑剔，唐伯诚顿时无话可说，尴尬地搔了一下头皮。林芸接着又说：“老唐，你是有爱心的人，我也一样啊！云峰可以不认自己的哥哥，但是我必须认，我连茶花也认。他们都是你的亲人，自然也是我的亲人。”

唐伯诚又一次受感动，对妻子说：“小林，我非常感谢你。你说得十分在理，可是我该怎么做呢？”林芸大声说：“不能亏待他们一家，你可以从公司股份中拿出十分之一，赠送给茶花和云海，再多点我也同意，你看怎么样？”

林芸在丈夫的熏陶下，近来智商见长，绕了这么一个大圈，恰到好处地切入了主题。谁知唐伯诚像触了电一样，马上反应过来，瞪大眼睛说：“这个条件我不可能接受，我的捐献计划不能变，如果给茶花和云海十分之一，那么你和大伟要多少呢？云峰和绣文又要多少呢？”林芸碰了一鼻子灰，不甘心地说：“老唐啊，我是为你好，也是为大家好，为什么固执己见呢？”

唐伯诚冷静了下来，今天他没理由发火，耐心地说：“小林啊，昨天你已经听说了，在98年的时候，我让人给云海送去二万元，可是后来退了回来。前几年岩火在工厂食堂里打工，那天我第一次见到他，亲眼见他把别人撒落在桌上的饭团，毫不犹豫地塞进自己的嘴里。但是在我们相认时，我亲口向他许诺，要帮他在上海安家，给他买房买车，然而他却拒绝了，宁愿回老家去种果树。”

林芸问道：“我到现在还不明白，怎么会这样呢？”唐伯诚立刻说：“你是不是觉得匪夷所思？但是大唐完全相信，而且心里很感动。”林芸问：“这也是大唐想去见他们的原因？”他回答说：“可能是吧。”林芸又问：“那么大唐的事情，究竟怎么办呢？昨天最后不了了之，总得有个说法。”

唐伯诚立刻皱起双眉，沉重地叹了声气，然后问：“你也在为大唐担心？”林芸回答说：“我知道大唐是你的命根子，其实我也一样，我对大唐从小喜欢，大唐和我的感情，肯定超过同徐素娟的感情。是逼着他去参加高考？还是放手让他去云南？等着你拍板决定，可是你为什么不发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