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4 章 现实世界（9）
第 124 章 现实世界（9）
梦境对虞离的影响大概就是虞离不想说话，副本对陈夏和谢生的影响，就是这两个人死活要黏着虞离。
虞离站在浴室门口，“洗澡也要跟着？”
陈夏低头看地面，谢生擡头看天花板，异口同声：“我们没跟着啊。”
虞离觉得让他忍住不打人有点难。他在谢生诚恳的“其实也可以不关门”的目光中关上门，回忆了一下他到底做了什么刺激这两个人的事情。
副本里最后自杀那一幕？
那也不至於看他吃了饭丶还看他打了游戏都缓不过来。
门外的光线涌入，手机像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屏幕熄灭了。
混乱斑驳的丶藏在角落里的记忆呼啸而过，虞离撑着额头擡眼，光线只映亮他眼眸一刻，又被谢生扑了个满怀。
“主人。”
谢生又叫了一声，抱虞离抱得很紧。
两个人贴得很近，呼吸心跳都交融了。
虞离握拳又张开，眉眼暴露在空气中有一抹凉意，哑声：“怎么了？”
虞离表情一如既往地冷淡，是懒怠的冷漠，似乎是有些精神上的亏空？
谢生经常在电视剧里被现实生活折磨的痛不欲生的男人身上看见这种表情。陈夏似乎也有这种感觉，看向虞离的目光覆杂难辨。
虞离被他们的眼神恶心得脊背发麻，一时间坐姿都端正了不少。他眉毛跳了跳，“你们在想什么？”
谢生和陈夏同时摇头，虞离身上又激出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揉了揉眉心，难得暴躁：“有什么屁话就快说。”
洗澡的时候虞离想通了不少事情，不就是承认自己不愿意一个人呆着吗？习惯陪伴也没什么好丢人的，说清楚就行了，整得磨磨唧唧恶心人。
陈夏和谢生你推我我推你，最后派出一个代表，犹犹豫豫地说：“虞离，你现在情绪还好吧？”
虞离抱手，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语气懒怠，听着还有点哑：“好啊，要不要我跳个楼给你们看看？”
谢生擦了擦汗：“也不用，太麻烦了。”
只是想要早点下班的虞离：“………”
他耐着性子解释：“001给我开了痛觉屏蔽，没什么痛的。至於我在副本里的举动，这是通关副本的最优解，不管是对我丶还是对你们，这都是最好的方式。”
虞离向来利益至上，也讨厌浪费自己的时间，能够早通关为什么不早通关。但谢生握住了他的手，罕见地没有叫他主人，眼眶有些湿润，无助地抵在他的肩膀上，“哥，不是这样的。你这样做当然没问题，但我和陈夏，都想让你多在乎一下自己，不要总是把自己当成筹码去赌，偶尔你也可以依赖一下我们，不要总是这么拼了。”
谢生的表达有些匮乏，才刚学习人类知识没多久，说这么一大段话有些为难他了，但这都是他的真心话。
谢生总是能在虞离身上看到很多影子，温柔的小妈丶虔诚的修女丶懦弱的寡妇………都是虞离曾经扮演过的角色，他想过自己对虞离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最后有些苦恼地发现他喜欢的就是虞离本身，甚至还想哄着虞离和他玩上述的角色扮演。
因为喜欢，所以不想虞离这么粗鲁地对待自己，他更想要虞离多珍惜一下自身。
谢生和陈夏诚恳的目光罕见地让虞离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陈夏也点头同意谢生的话，“你也应该多为自己考虑考虑了。”
自认自私自利不是好人没做过好事以后也不想做好事的虞离：“………”
“我对我自己不够好吗？”
陈夏和谢生齐齐震声：“不够！”
天知道谢生出了副本打开门的那一刻看到虞离自己坐在床上发呆时的心情，他简直想晃晃自己的脑袋确认是不是真的，再晃晃虞离的脑袋，看看虞离有没有活着。
谢生眼巴巴：“主人，你就听我们的吧。”
“听你们什么？”
谢生握拳：“积极乐观！勇敢生活！”
“………”
陈夏：“………”
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谢生和虞离能在一起了，这tmd脑回路也对得上。
看着他们小心翼翼的表情，虞离明白他们是关心自己，稍微多了点耐心，“我没什么情绪亏空，也不抑郁，你们不至於这么看着我。”
陈夏犹豫：“你看起来面无表情，很不高兴，副本里还总是用这么极端的方式……”
算上惩罚副本，虞离已经不止一次这么做，所以陈夏非常担心他的心理状况。
谢生想到什么，也开始泪眼汪汪。
陈夏接过，看到一堆密密麻麻的帖子。
主题：今天他和她在一起的三周年纪念日，爱情秘事，懂进
主题：三年前，他是落魄的旁支弟子，被所有人歧视嘲笑。三年后，他化身战神归来，点击就看战神覆仇计划。
………
他觉得虞离不是看不懂，是被这些标题辣了眼睛。
陈夏叹了口气，勤勤恳恳地点开帖子，一个一个往下滑。
虞离盘腿在沙发上打游戏，谢生正在拿吹风机给虞离吹头发。
长发没有短发好打理，虞离平时对待头发的方式也很粗糙，但是他发质好，经得起折腾。现在换了谢生，谢生吹头发的方式非常轻柔，虞离都快放下游戏机睡着了。
直到陈夏说：“找到了一个关於逃游机密的讨论帖子。”他才精神了一点。
帖子藏得很深，像是现实世界看个簧文弄得俄罗斯套娃链接一样，一层套一层。里面的论坛黑话也多，陈夏是一边看一边在手机里询问闻人亦，好半天才把帖子看懂了。
虞离擡头，陈夏已经把翻译版本发给他了。
《校园诡谈》神明*1，出现召唤阵图纸，狂热信徒
《暴雪山庄》神明*1，有图纸＋狂热信徒，与《校园诡谈》有联动
《圣灵村》无召唤阵无神明，有信徒，最后通关任务联通所有副本
…………（中间多数是记录神明出现的副本，这里不再重覆）
…………
《惊悚游戏》神明出现，救了所有玩家，这是逃游首次没有玩家死亡的副本。副本结束后，逃游出公告称，神明为游戏内游走npc，出现时间场所不定，并不归属逃游管辖，此次无玩家死亡事件是游走npc所为，因此并不记录进玩家档案，玩家得到的积分也将取消。
后面的讨论还说，从《惊悚游戏》副本之后，神明再也没有出现过。
这条发言是两年前，《惊悚游戏》副本也在两年前以“副本不稳定”为由被逃游强行关闭。
陈夏思考：“神明……是我们之前遇到的那位吗？不是又出现了么？”
虞离把帖子跳到最后，确实发现有人在说神明时隔两年，再次出现，但这次的风评不如上一次的好。
9564l：这个神明神经病吗？我又遇到他一次，总感觉他在找什么人，苏醒的那一刻先是看了我们一眼，然后发现没他要找的人，就对我们大开杀戒。草草草，老子差点没跑出来！
…………
9645l：我简直要怀疑这是盗版神明了，不是说这位游走npc非常友好善良吗？怎么上线二话不说就开始刀人t_t
9723l：你们都能看到神明的脸吗？
9724l：一直都不能啊，虽然不咋看得清楚，但是潜意识觉得很好看就对了
9725l：我现在一整个痛苦面具，一遇到这个神明我就觉得崩溃，求求逃游快把他收走
…………
虞离看了说神明重新出现的那栋楼时间，刚好就是他进入第一个副本《校园诡谈》的时间。
谢生摸了摸虞离的脸，有些担忧，陈夏接着说：“神明出现的时间和几乎和你的轨迹吻合。如果说神明在找人，有没有可能在找你？”
毕竟虞离和那位的脸长得一模一样。
虞离没发表意见。
孤儿院是逃游的转生所，就代表他已经在逃游里死过一次。而且在《罪恶监狱》里遇到的通关玩家还对他非常熟悉。但他怎么死的丶死之前丶死之后又发生了什么，虞离没有任何记忆，也不记得他认识过这些人。
虞离继续翻帖子，“这里有没有关於《罪恶监狱》的讨论？”
“有。”
主题：揭秘逃游最大机密
主楼：这栋楼主要用於各种线索讨论，大家就算发现了也不要随意外传，防止楼塌（虽然我也会做备份，但是麻烦大家不要增加我的工作量
最早的楼层从三年前开始，一开始楼也塌过，但都被楼主备份恢覆了。
虞离从1l开始一直往下翻，把发言有用的楼层都截图了下来。
901l：我是楼主，我总结一下全部有用信息：
副本《神圣医院》神明*1，出现召唤阵
谢生被虞离看得怔了怔，下意识解释：“游戏赋予我们的身份就是
如此，放逐城建立的初衷也是收留放逐者。”
虞离又问：“放逐城，到底是收留，还是监-禁？”
谢生沈默了一会儿，才说：“监-禁。”
放逐城是他们的住所，但同时也限制着他们的人身自由，是变相的监狱。
谢生已经不记得自己为什么进入罪恶监狱，也不清楚为什么会的提前释放，并且他居然也可以以玩家的身份参与到副本当中。
放逐者的身份绝对没有这么简单，会不会谢生曾经也是一位玩家或者npc？
陈夏和谢生都同时明白了虞离的意思，但没有更多的线索可以确认，因此他们也没有过多地去纠结，只是默默记下了这条线。
帖子还在继续翻阅，三个人都各自沈默想着自己的事情。
不过一分钟，一声铃声打破了沈默。
虞离看向在桌子上震动的手机，来电显示是院长。
一般院长给他打电话，只会委婉地提示他打钱。但这个月，虞离已经打钱三四次了。
虞离接起电话。
透过电流的滋滋声，院长温婉的声音有些模糊不清，“喂？虞离吗？”
“嗯。”
院长的声音有些为难，“所以我想拜托你把这孩子领回去可以吗？”
虞离：。
谢生：“？”
陈夏：“？”
…………
第二天一早，孤儿院大部分孩子还没有起床，起床的也已经被院长支开。
虞离和陈夏，谢生来到约好的地点，谢生抱怨：“主人，你为什么要领养这小屁孩。”
谢生可没忘记裴游在副本里是怎么觊觎虞离的。虽然小裴游毫无威胁，但是谢生就怕这家夥某一天突然觉醒蹭一下长高长大开窍和他抢虞离。又或者哭着闹着要和虞离睡，打扰他和虞离的二人世界。
陈夏劝导：“这孩子已经不吃不喝两天了，总不能眼睁睁看他饿死。”
虞离的想法比陈夏要无情一些，“院长不会做无缘无故的事。”
他倾向於院长有什么想要告诉他，但是碍於一些原因不能说，所以把裴游托付给他，希望通过裴游告诉他一些信息。
“你现在是一个人住吧？”
陈夏dna动了一下，回忆起好友被催婚的惨状。
这是别人给好友介绍对象的熟悉开头。
谢生看多了电视剧，dna也动了，马上什么线索也不管了，警惕地盯着虞离的手机，仿佛那是一颗定时炸弹。
院长不知道虞离那边的情形，她继续说：“是这样啊虞离，就是你还记得上次你过来的时候，我们院里的小朋友裴游吗？他现在哭着闹着要找你，已经快绝食两天了，………”
院长却仿佛感受不到尴尬，在一旁温温柔柔地笑：“小裴游是比别的小孩要吃的多一些。”
虞离笑了一下，小裴游的脸马上红了，趁谢生不注意，试图扒上虞离的手解释，最后只扒住了手指头，红着小脸握拳表示：“窝也可以吃得很少的！”
陈夏觉得好笑，把他接过来抱着，“能吃是福，多吃也可以长得快。”
成功把小裴游交到虞离手里，院长露出舒心的微笑，“小鱼，我有两句话要和你说。”
这是到环节了，三个人对视，谢生和陈夏识趣地抱着小裴游走开。
他们走远，院长才松了口气似的说：“小鱼，你一定觉得我把裴游托付给你，是想借裴游和你单独说些什么，但其实不是。”
虞离：“………”
青年无语的表情过於明显，院长眨眨眼，“生气啦？”
我们，院长把自己和逃游归在一起。
虞离擡头，院长却已经松开手，再次朝他眨眨眼，“下次有什么需求再来找我，看在你帮我带孩子的份上，我会考虑多告诉你一点哦。”
院长挥挥手离开，虞离抿了抿唇。
虽然院长说不是想借着裴游和他说什么，但那双眼睛里分明就是要让他从裴游身上找线索。
而且院长的意思是，逃游降临在世界上的本意并不坏。
为什么？分明不知道有多少玩家在逃游里痛苦挣扎，就虞离自己，都被逃游针对好几次。
在这样的情况下，院长却说，他们不是坏人。
虞离把乱糟糟的信息压下往回去找陈夏和谢生，走近了听到车里吵闹的小孩哭声。
小裴游：“我要鱼……要鱼哥哥…！”
还有谢生的声音：“什么哥哥
，那是你能叫的吗？”
小裴游哭得更厉害，“叔叔丶叔叔欺负人。”
这句话似乎勾起了谢生不好的回忆，谢生脸黑了，“什么叔叔，我是哥哥！”
小裴游嘴巴一扁，白净的脸蛋都是眼泪，“你坏，你就是叔叔！”
谢生：“………”
虞离假装看不见地关上后座车门，坐到副驾驶座上，“可以回去了。”
陈夏启动车辆，后座上的谢生和小裴游都没有想到虞离居然坐前座！
谢生郁闷得都不想和小屁孩吵架。而小屁孩小裴游嘴巴一扁，眼看又要哭。
结果听到前座的青年淡声：“再哭把你丢下去。”
好耶好耶，被嫌弃了吧，谢生幸灾乐祸偷笑。
陈夏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刚想劝虞离养小孩不是这么养的养小孩需要耐心，就看到小裴游马上不哭了，还吭哧吭哧自己系好了安全带，乖巧小声道：“哥哥，我很乖的。”
谢生：“……”
不愧是情敌，他妈的从小就这么惹人厌。
————
回到家已经中午，陈夏和谢生熟悉地摸进厨房，客厅里只剩下小裴游和虞离大眼瞪小眼。
院长当时给了一些小孩的衣服和玩具，但陈夏觉得不够，回去的时候陈夏又张罗着去超市买了点零食和日常用品。
小裴游现在穿着自己挑的可爱鱼鱼拖鞋，小腿在空中一晃一晃，以为虞离没发现地偷偷摸摸朝虞离那边挪。
挪过去之后，献宝一样递过去一块拼图，“哥哥，陪我玩游戏可以吗？”
虞离也在打游戏，想也不想地拒绝：“不玩。”
虞离打开车门的时候，发现陈夏已经无语地坐在驾驶座上。
小裴游看见虞离，溢满泪水的眼睛亮了，手脚并用地朝虞离爬过去。
小裴游穿的猫咪套装，爬起来的时候也可爱得像只猫咪，只不过他很快爬不动了，因为他被座位上的谢生死死地按住尾巴。
谢生笑容阴森，“我让你爬。”
虞离：“………”
这次吃饭比平时晚了一些，饭菜全部上桌，小裴游已经依靠在虞离手边呼呼大睡。
小裴游压住了虞离玩游戏的手，虞离居然也没把人丢下去，而是放下了游戏机，转而拿起小裴游手里抱着的魔方，单手玩起来了。
谢生心疼坏了，这小兔崽子这么胖，压坏他家主人的手怎么办，他赶紧过去把小裴游拎起来放到陈夏怀里。
扑过去紧张地看着虞离，“主人，你没事吧？！”
原本睡得好好的小裴游一脸懵逼地从陈夏怀里探头。
虞离无语地推开谢生，“一身油烟味，别碰我。”
谢生：qaq
陈夏已经把小裴游放在提前买好的高脚凳上，并且给小裴游系好餐布。
小裴游很会看气氛看脸色，什么时候该哭哭什么时候该乖巧他把握得很好，争取不让虞离觉得他烦人把他丢出去。
吃完饭，小裴游还黏着虞离去沙发上打游戏，不过一会儿就犯食困，在一边呼呼大睡了。
陈夏看他睡着，暂时把他抱到打扫干净的另外一间客房里。
回来后却发现坐在沙发上打游戏的虞离也不见了。
虞离被谢生抱着带到卧室，还要对上谢生泪汪汪的眼睛，“主人，你是不是不爱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