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2 章 旧宅(完)
第 122 章 旧宅(完)
原本谢二和假单川吵架摔东西只是想要引出姜舟,但没想到姜舟出来之后,真单川出现了。
还是带着一波人,姿态强势地闯了进来,好像已经掌握了姜舟犯罪证据,要把姜舟抓进橘子。
单川这些年做的可不仅仅是建立自己的事业,他还一直在暗中调查谢家和姜舟。姜舟和谢家能有今天,少不了用一些脏手段,单川抓的就是他们的脏手段,全都将证据留存。
谢家几位少爷跟游魂一样,谢一是对那些事情再清楚不过的人,因为姜舟也是用谢家曾经做过的脏事威胁他,让他交出谢家印章。
现在姜舟又被单川抓住了小辫子。
好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谢一扯了扯嘴角,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他争了一辈子,最后却沦落到一无所有的地步,真是讽刺。
他们之间好像形成了独特的默契,都没有去触及那条禁忌的线。
谢一今天出门的时候,正好碰见了出来遛弯的谢三小姐。
谢三小姐正低落地遛着虞离送她的白毛小猫。
谢家里,谢三小姐和虞离年纪相仿,关系向来不错。看到谢一,谢三小姐冷漠地轻哼,谢一不知为何停住了脚步,看向谢三小姐。
谢一现在想想,他也许是想从谢三小姐口中得知一些虞离的消息。
谢三小姐当时一手遛猫,一手抱着瓜子和小人书。谢一和谢三小姐简单的聊了两句,期间谢三小姐的语气和态度都很敷衍,仿佛对谢一抱有深深的怨气。最后谢一要离开时,才听到了谢三小姐不吐不快的愤怒。
“大哥,我真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你都拿了谢家的印章了。就没人去仔细看看老爷子的留下来的那封信吗?”
虞离把老爷子给他的信和印章放一起了,但是谢一当时只拿了印章,没有注意底下的那封信。恰好谢三小姐前两天想念虞离,偷溜进虞离房间里,才在没关好的抽屉里发现了这封信。
老爷子在信里写的大意是,谢家几位继承人都过於浮躁,尚未有能担大任的人,因此拜托虞离和姜舟代为管理谢家,两年后再将家主的位置还给老爷子认可的谢家人。
而虞离退位后,老爷子也承诺给他足够奢靡生活一辈子的财富。
恍惚间,谢一耳边又响起谢五最后说的那句话——“大哥,变成这样,你满意了吗?”
这是谢五最后一次叫他大哥,语气不是道别不是惋惜不是悲伤,而是讽刺。
从虞离脱离谢家的那天开始,谢家彻底乱了套。
谢二不见踪影,谢五搬出去住,谢四整日闭门不出,谢三虽然还会和他说话,但每次说话都不会超过三个字。而他,也是整日坐在空荡荡的大厅,看着空着的主位发呆。
虞离也就坐过那主位三次,在那之前,主位一直都是空着的,但虞离坐上去的时候,主位仿佛就有了归属,再没有人去触碰。
当过短暂家主的谢一没有去碰,后面接手的姜舟也没有去碰。就连交谈的时候,他们都没有谈到关於虞离的任何事。
谢一双手颤抖,眼泪不由自主地往下掉。
他都做了什么?
谢一从未想过这些,老爷子在的时候,他未注意过虞离,而老爷子去世后,他也只看到虞离做下的恶心事。
“我……”
一直旁观的谢三小姐把虞离做过的都看在眼里,所以她无比憎恨这些逼迫虞离的哥哥。她讽刺地看向失魂落魄的谢一,“今天是他的生日,你还可以再去见他最后一面。”
“做错事就要道歉。大哥,不要让我看不起你。”
谢三小姐说完这句话就走了,身后虞离送的小猫路过谢一,还十分不友好地朝谢一哈气。
就连虞离的猫都不喜欢他。
谢一恍惚地离开,又恍惚地来到宴会上,满脑子都是谢三小姐说过的那些话。
宴会厅吵吵嚷嚷,吃瓜的丶看热闹的丶据理力争的,都聚在一起乱成一团。
虞离还没走近就听到混乱无比的吵架声,身后的陈一焦急但是又不敢直接问,他拽着虞离的旗袍,下一秒立马被虞离刀了一眼。
“什么毛病?”
前面就是通往宴会的出口,耀眼盛放的白光像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通道。
烟斗在青年手中转了个圈,陈一又听见他低笑着说,“觉得我这样会被看光?”
“看光倒不至於,就是,你这样出去……”
陈一比划着手指,“会被
很多人看上,你很讨厌男人吧?那些男人会用很恶心的目光看你,所以我觉得你还是不出去的好。”
“你嫉妒了?”
陈一语塞,随后又大方幽怨地承认,“对啊,我很嫉妒。给我看不就好了,你还穿出去干嘛。”
出口的亮光就在眼前,陈一抱怨的同时眼前暗了暗,他被青年扯着领带强行低头,感觉鼻尖凑过来一抹异香,再反应过来,他已经被迫埋在了青年的胸前。
平坦丶有些柔软鼓起的胸肌,在他的触碰下又一瞬间的紧绷。
陈一呼吸滞了滞,“你……”
青年扯着他的领带,指尖描摹脸颊的曲线,最后轻轻擡起他的下巴。
陈一被迫对上青年冷淡无情的灰眸。
“陈一,我是货真价值的男人,就算穿了旗袍也是男人,再把我当女人意-淫,你他妈下半身别想要了。”
也许是女装穿多了,虞离对谁的视线都烦得要死。
从门打开,到走廊这一路,陈一看了他无数次,目光非常明显。
陈一心还是有点慌,他感觉要发生什么不可控的事情了,一边偷看虞离,一边小声:“想拽旗袍的毛病。”
陈一看见虞离朝他看了一眼,嗤笑着开口:“想说什么直接说。”
青年本就腰肢纤细,平时穿的马甲西装已经足够吸晴,如今穿起旗袍走路,摇曳的风姿被放大好几倍,眉眼间冷冽的风情更甚。
陈一的眼睛在虞离身上有些挪不开,他扭捏地说:“你能不能别出去,就呆在休息室里,外面真的没什么好看的。”
姜舟一开始就把虞离带到休息室里是对的,要是在宴会里,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一直盯着虞离看。
“不能,我有想做的事。”
虞离毫不留情地拒绝了,还用烟斗敲了敲陈一的脑袋。
虞离:“………”
虞离松开手,“行了。”
陈一:“你相信我了吗?”
“相信了。”
陈一犹犹豫豫:“那我能再埋一次吗?”
虞离的回答很官方:“去死。”
陈一只好眼巴巴地跟着虞离去宴会厅。
宴会厅非常吵闹,虞离抱着手出现在宴会厅时,那群人还一圈一圈围着事发现场,还有好几个都是挤进来看热闹的未在邀请名单上的吃瓜群众。
陈一跟在后面,自告奋勇:“主人,需要我开条路吗?”
陈一又无意识说出称呼,虞离看过去,轻笑了一声,“用不着开路。”
让人呼吸停滞的美貌。
这是……姜舟的未婚妻……?也就是谢家那位假货少爷?
男人穿女装………
人群里的目光有怪异丶有惊艳丶有痴迷,还有一些让陈一不太舒服的变态视线,他挡在虞离面前,将自己的外套披在虞离身上,“过去说。”
虞离没拒绝陈一的外套,陈一挺了挺胸膛,自觉充当了保镖的角色,护着虞离走过去。
陈一没觉得一个陈家掌权人这样做有什么问题,落在其他人眼里却是他护着这位假少爷,还和假少爷有一腿。
众人目光异样,一时间都忘记了吃瓜,直勾勾地盯着虞离。
单川和姜舟双方对峙,单川背后是警察,姜舟背后则是几个小弟。虞离和陈一走进来,恰好站在中间。
谢二和陈一的几个兄弟对视,纷纷出列站到了虞离和陈一身后。
虞离轻挑着眉,“单川,昨晚过得怎么样?”
单川满眼血丝,胡子拉碴,一看就是睡不好,虞离这么问,就是纯粹想恶心单川。
单川没说话。
姜舟看向虞离身后的陈一,扯了扯嘴角,“来得倒是挺快。”
面对情敌,陈一向来不留情面,“可没有你下手这么快。在我看来,你叫什么姜舟啊,应该叫姜快才对。”
姜舟眉头紧锁,正想回嘴,又听见陈一不耐烦说:“得,你别说话,看见你就烦。”
话都让陈一说完,姜舟只能闭嘴吃个哑巴亏。
姜舟:“………”
他妈的,什么时候套陈一麻袋。
仅仅是虞离到来的五分钟,气氛和话题都开始改变。
吃瓜的方向渐渐歪了,不少人都好奇虞离想做什么。
在陈一疑惑的目光下,虞离面无表情地一脚踹翻了宴会厅放满红酒的架子。
架子倒地,价值数以百万计的红酒砸在地上,一声声清脆撞击声合在一起变
得厚重,巨大的声响瞬间吸引了绝大部分人的注意力。
宴会厅一时间变得非常安静。
顺着红酒流淌蜿蜒的弧度过去,看见了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青年举着烟斗,表情冷漠,越过重重人群看向最中央和单川对峙的男人,“姜舟,聊够了没有?”
白发披散的弧度仿佛经过精心设计,头纱垂下的,遮挡容貌的面纱已经被取掉,睥睨冷漠的神态毫无遮掩地暴露在众人面前。
陈一和单川几乎是同时动作,而虞离也默许了他们的行为,睥睨冷漠的目光仿佛在对姜舟说:他们都可以,就你不行。
姜舟手指抖得不行,几乎是到了这一刻,他才彻底承认一个事实——他在虞离心中永远也不可能了。
虞离爱恨分明,喜欢的时候能和人很好,恨起一个人来也可以冷漠到极致。
姜舟不能失去虞离,但虞离除了他,却还有很多备选。
姜舟五脏六腑都在扭曲疼痛,他低声,几乎是哀求了,“少爷,你跟我回去。”
恰好,单川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嗓音晦涩沙哑:“虞离,你要不要和我走?”
青年的回答也很玩味,像是为了报覆姜舟,“除了姜舟,谁都可以。”
此话一出,人群霎时骚动起来。
“我我我丶我可以吗?我是怀城那边过来的,你可以跟我一起回去,我保证你在那边不会受到一点委屈!”
“我丶我也可以!!我家在x市……”
“繁市本地的在这里…!!”
青年直直地看着姜舟,带着恨意的目光几乎要把姜舟刺穿。
“你知道那些谣言不是真的,也清楚这些谣言会被别人利用,但你不在乎,因为你只是想要得到我。”
好似承受了什么无法承担的压力,姜舟肩颈越来越低,他擡不起头看虞离,周围那些人的议论声也越来越多。
虞离是带着被迫加班的怨恨说出的这些话,加上演技加持,姜舟都不敢对上他的眼睛。
虞离嘲讽:“托你的福,我这几天都没有睡好。”
该死的逃游。
姜舟心里仿佛被一座大山压着,一点也喘不过气来。他想,怎么会变成这样?他明明是想对虞离好,想和虞离过一辈子,可是最后虞离却这么恨他。
他用错方法了吗?姜舟痛苦地摇头,“对不起。”
恨海情天大戏上演,吃瓜群众吃瓜吃了个饱,个个面面相觑交头接耳。
陈一看着虞离的表情从愤怒丶冷漠变得平静,心里的那点不妙预感仿佛要实现,他下意识抓住虞离的手,却抓了个空。
青年后退几步笑得讽刺,“在你的眼里,我不会受伤对吗?”
陈一丶谢二丶单川同时看到虞离手里的蝴-蝶-刀,心下一紧,来不及多想地扑过去,却扑了个空。
一个人开头,后面的都不难开口,越来越多人呼应,姜舟在这些呼声里渺小得不能再渺小。
不光是五脏六腑,姜舟浑身都失了力气,他抿唇,试图让虞离回心转意,“虞离,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
“任性?”
虞离冷笑,“姜舟,你知道我最讨厌被逼迫,可是你还是这么做了。逼着我跟你回去,逼着我女装和你订婚……这些,你都问过我意见了吗?散播我谣言的时候,有想过我的感受吗?”
陈一蜷了蜷手指,心疼地拽了拽虞离的旗袍,但却没有得到虞离的半分回应。
单川捂着心脏,喉咙喘不过气一样发出恐怖的嗬嗬声,他哽咽着,只睡了三小时的大脑突突地发疼。
虞离死了——
青年犹如一朵迅速枯萎的花朵,毫无声息地倒在地上。
姜舟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他跌跌撞撞跑过去,毫无形象地跪在地上扶起青年温热的躯体。
呼吸急促得不像话,语言系统也像是紊乱了,姜舟说不出一句话,他低头,眼泪不停砸在虞离身上,想去亲虞离却又怕虞离厌恶,只能不断地重覆对不起。
青年唇色苍白,呼出的气息短促,姜舟听见了他死前的最后一句话。
“姜舟,是你害死了我,我永远恨你。”
刀具抵在他的腹部上,握刀的人却再也无法睁开眼。
陈一的这一怒吼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人群的八卦消失了,不少人都同时用愤怒的目光看向姜舟。
谢二没有去拉架,他已经恢覆了作为陈夏的记忆。
他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有些失神地呢喃,“
用刀捅这么痛,也不知道这傻子有没有开痛觉屏蔽。”
身上被打的伤口隐隐作痛,姜舟大脑也疼得要炸裂。
生日宴乱成一团,心爱的人也在他眼前死去。
这将是贯穿姜舟一生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