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 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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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泉鲤生,18岁,为了攒上大学的钱而绝赞打工中。

 这次沦落到这个地步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换到这个笔名期间可以说是平平安安,远没有上一次开局就身处异国他乡听到一连串英国国骂的惊险刺激。

 问题也来了,站在六本木街头,鲤生发现自己这次无车无房,身上的钱加起来好像也只够去便利店买最便宜的饭团充饥。

 我是来度假的,不是来受苦的。鲤生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最后不得不另谋出路。

 在便利店查看情况的时候顺便了解了现在的时间,似乎是在早乙女天礼回到组织之后不久的时间点。

 也就是说,只要胆子大,美好生活就在眼前!

 偷偷摸摸用以前的灰色暗线给自己捏造了大学生预备役的身份,然后立刻收手,只是这样做的话……应该不会被察觉吧?

 反正他不记得自己作为早乙女天礼的时候有听到「某个胆大包天的陌生人利用暗线为非作歹」的信息,搏一搏,孩子就有学上了!

 处理好自己的身份后,鲤生又得开始准备人类在社会上存活的必备品——金钱。

 这个绝对不能用到天礼的暗线。

 身份对于灰色地带来说只是千万个名字中不起眼的东西,天礼经手过的假身份多得数不清,只要没有利益牵扯就不会有人在意。

 可金钱就是流动的证据,但凡牵扯到一日元,都有可能会成为其他人利益的倾轧中的小线头,一不注意就会被连着一起揪出来。

 所以就只剩下那个办法了吧——连轴转的艰苦打工人!

 他倒是不反感打工,打工接触的人很多,听到的故事,接触的人的性格言行对他来说都是素材。

 比如在酒吧打工的时候发现的那个人,他简直就是移动的素材库。

 一开始鲤生觉得他给人的感觉和琴酒很像,那种眼睛里完全没有别人,游离于人群之外的气息。

 但很快他发现浑然不同。

 琴酒是「你谁啊」的冷酷,那个男人是……「我谁啊」的冷漠。

 即使他在一群女人中混得风生水起,但鲤生就是觉得这个人很冷漠。

 早乙女天礼也很冷漠,是还没接触过太多东西,也下意识不想去接触的疏离。

 这个男人完全是反过来的。

 要说的话,就像是谁都能拿起来的抹布,用来擦拭什么污秽都无所谓。

 被酒吧的人投以暧昧的目光无所谓,喝下掺了药的酒无所谓,有几次鲤生都听见有客人在毫不避讳的议论,说他是这条街最好的小白脸,他也听见了,还是无所谓。

 完全烂掉了啊,这位先生。

 鲤生啧啧称奇,然后火速记录下了这位先生最表象的一些特征。

 之前受到禅院研一的启发,他着想要钻研爱情故事,于是在打工之余就去研读了一番最近的风向,发现很多销量很好的现代「爱情」小说都很惊险刺激。

 什么大宅子里的妇人和管家啊,什么美貌继母和叛逆继子啊,什么四个人的故事没有人能幸存啊……

 即使把年龄线降低,拉到国中背景,剧情也会发展到非常r18的地步。

 上次阅读爱情小说还是完全纯爱系列的泉鲤生大受震撼。

 这真的是爱情吗……还是他目光短浅了,不理解现代人的感情生活了?

 但既然是畅销书,应该就会有畅销的道理吧。

 于是鲤生认真研究了一番,从创作上十分专业地分析了一下这些小说的核心——果然还是人物设定吧。

 很干脆的能让两个主角产生牵扯的要素就是人物设定。

 那些从性格或者经历来说就无法让人物之间出现互动的故事也有,但非常考验作者剧情设计,可爱情小说的重点永远不是剧情,而是人物。

 青梅竹马、宿敌、性格缺陷互补的双方、对彼此的状况了如指掌却相互不理解的两个人——这类的人物天然就存在着纠葛。

 只要确认好人物各自的轨迹和发展,并确定下结局,不管遇到多平缓的剧情发展,都能衍生出由不同性格而产生的牵连。

 鲤生试着用就地取材的素材写下了几篇短篇,颓唐不羁的男人和有钱多金的女人发生的一系列故事,在删删改改后给短篇杂志社投稿——

 反响居然还行?

 虽然是不出名的杂志社,阅读人数有限,但鲤生还是拿到了相当不菲的稿费,至少可以让他暂时不用继续连轴转。

 对于那些写的时候内心毫无波动的文字,鲤生只会在分析不足之处的时候拿出来看,没什么可圈可点的地方,总觉得里面还缺少了什么东西……

 他自己不以为意,但居然有不少读者留言表示这种颓废男人可真棒啊,身材好又会调情,有钱就能快乐,最主要的是最后结局还是美好的,还有比这更好的事了吗?

 在分享阅读交流的读者论坛中,下面还跟了一长串的:

 「我也不想的,可是小说配的插画真的太大了。」

 「完全没错。」

 「真的太大了,我是说主角手里的酒杯。」

 「好大,好大。」

 ……完全不想知道这些人在说什么太大了呢。

 这是插画师理解层面的问题,和我泉鲤生有什么关系!

 鲤生想起昨天晚上男人的那句「怎么?你想帮我拉?」,心情一下子变得十分复杂。

 文娱创作永远是高于现实的……答应我,现实中碰到这样的男人赶紧逃,好吗?

 不过今天倒是没有见到那个男人。

 在吧台收拾着东西准备彻底下班的泉鲤生还有些感慨,还想着和他好好道别的,毕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也算是拯救了自己岌岌可危的经济来源。

 本打算和老板说一声之后就离开,结果老板硬是拖着鲤生要给他办什么欢送会。完全不给人拒绝的余地就将他推入了酒精中,和一群前同事围着他起哄。

 等终于从酒吧出来已经很晚了。

 走出烟味呛人的酒吧,天又开始下起蒙蒙雨。

 他不是很喜欢雨天,偶尔会勾起一些不好的回忆,但现在又叫不到车,在这样的情况下,泉鲤生做下了步行回家的决定。

 漆黑的夜里,那个男人浑身湿漉漉地出现了。

 他像是在这片黑色阴影中长出来的幽灵,盘腿坐在堆满了废弃纸箱的巷角,身边是一个蹲下来抚摸野猫的男孩。

 男人嘴角叼着跟被雨气洇软的烟,在男孩抬头看向他的时候,男人伸出手把他的头摁了下去:“摸你的。”

 男孩直接把他的手拍掉了。

 男人也不生气,腾出两根手指将还没燃尽的烟在地上按灭,随手丢到旁边。

 鲤生这才第一次发现,原来他的嘴角有一道竖直的软疤。

 以及……那些读者说的话还是有一定道理。

 似乎也发现了泉鲤生,男人站起来,和体型相称的高大,视线也自然的从仰视变为了俯视——但他的目光不是睥睨,不带有丁点的居高临下。

 侵略性和潦倒、凌厉和绿色眼眸下的勾人软润杂糅在一起。街灯在他身侧投下阴影,他的小男孩在阴影里抬起头,比男人要更干净透亮的绿色眼睛注视了过来。

 “才下班?”男人以熟稔的语气说。

 被两个人注视着的瞬间,泉鲤生产生了自己被某种仪式选中的错觉,在这半年时间里,他很清楚这类人的营生,唯一古怪的是他居然还有个孩子。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处于阴雨中微妙的烦躁和酒精的冲撞,再加上对方擅长的不着痕迹的引诱——

 这组成了泉鲤生被诈骗的主要原因。

 等回到家打开灯,明亮的光线瞬间让鲤生回过神来。

 他后知后觉掏出自己的钱包,里面比雪落下后的晴朗天空还要干净。

 发生了什么?我都做了些什么??

 鲤生只记得自己稍微寒暄了两句,然后得知他似乎准备带着小孩搬家,再然后——

 自己就迷迷糊糊地做了一次「慈善」,把自己今晚的工资全部挥霍一空……

 都说感情的基础是心跳,但现在鲤生只觉得心惊肉跳。

 好恐怖啊,这位先生,原来他不止擅长骗女人的钱,连含辛茹苦打工的准大学生也不放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