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太迟了
“呼,贺喻,你刚真的不要命,要不是我刚才拦住你,你是不是不打算撒手!”
“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是失手干了错事,你下半辈子打算怎么办!”
黄严明和还在愣神的黎杰互换位置,气结拍好几下大腿,声声到肉,听着就知道他有多生气。
贺喻簇起眉头道,“他们私下经常这样讨论小兰?”
话音冰冷,完全和黄严明问的一点都不沾边。
黄严明一怔,感受到他的怒气,火气瞬息骤地降温,犹豫道,“额,有几次吧”
贺喻心颤痛,一窒,他一直以为有他保护,没人敢动她。
可事实反复鞭挞他,无论是明面还是暗地,他都没能保护她,反而还给她带来伤害。
黄严明余光瞥见贺喻黑下去的脸,眼皮一跳,赶忙道,“哎哎哎,我遇到他们议论小兰,可是很严厉警告过他们的,也从来没有参加过这种话题哈,你可别对我发火!”
黎杰惊醒一颤,急忙附声,“对对对,小兰人这么好,他们怎么能这样谝诽她!”
“今天我就不应该带那些人来,没看清人品就带到你们面前,是我的错!下次一定不会了”
黎杰发誓的竖起三只手指,一脸庄严。
贺喻理都不理,心思完全没在他们的身上,兀然问道,“你们觉得我爱小兰吗?”
“爱,这不是肉眼可见的吗!”黄严明道。
这是什么问题?这不是摆在明面上的吗?三年来,贺喻为了陈兰,魔怔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谁不知道陈兰对贺喻的重要性?
林俊杰之所以对陈兰恶言满满,不就是因为贺喻的弱点是她,才酒壮鼠胆,大言不惭的舆论她,想让贺喻不愉快,却没料到,贺喻这么疯,差点给他掐断气。
贺喻抿嘴,嘴角露出苦笑,可能是因为醉意,紧闭的薄唇难得吐露出深藏的孤独,自顾自问。
“是这样吗?那为什么这么多人还敢编排小兰,是因为我以前对待小兰的态度不明确,给了他们错觉,或是我无能,让他们胆敢踩在我头上泼撒?”
“……不是”黄严明嗫嚅道。
有些人即使得知消息,也是入耳不入心,固执己见,认为贺喻表现这么爱陈兰,都是虚谎的假象,毕竟之前贺喻表现的太过隐秘。
其实三年前,贺喻与陈兰相处的种种表现,他们当时没觉得陈兰对贺喻有多重要。
还以为贺喻也是找个伴,对她霸道占有,也认为是他对私有物的独占欲。
却不料他陷的如此深,这三年来,陈兰这个名字可以说是贺喻的禁忌,提起必受到零下一百度的寒风笼罩。
贺喻嗤笑,眼尾冒出一丝红,低哑道,“一错再错,自狂自大,所以她才不肯回头看我一眼吧”
他眼底浸出泪花,醉哑问他们,“她还会原谅我吗?”
无论是催眠前还是催眠后,他最想保护的人都是她。
可面对暗地敌人的虎视眈眈,无法抑制的心理创伤,他内心深处害怕她会离开。
为了保护她,也为了困住她,他在赤羽未硬前,下意识尽量远离她,却不想她现在真的离他越来越远。
黄严明和黎杰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说,“……”
贺喻侧头凝望窗外的风景,人行道里,人们挽手相伴,脸上都洋溢着笑意。
他瞳孔涣散,不用回答,他也能猜到答案。
从他自狂以为她好的名义,无视她的需求,无视了别人对她的重伤,自觉可以保护好她的那一刻,就注定如今无法挽救的场面。
“回一环”那里他成年的独居,有很多他们以前的回忆。
“收到”
车内空气逼仄,静寂如掉下一枚针都清晰可闻。
终于在司机冷汗颤颤下,飞速回到贺喻的家。
在他冷然的下车后,车内的人都齐齐深呼一口气。
失恋的男人情绪如鬼,琢磨不透。
车轮转动声一响,少倾,管家急忙从豪宅里赶来迎接贺喻。
“少爷,您来了,需要用餐吗?”
贺喻漠然挥了挥手,迈开脚往里走,薄唇冷淡吐出一句,“全部人都离开”
“这”管家哑然,小心瞄眼贺喻的脸色,冷沉沉,心一颤,立马道,“收到”
管家恭送贺喻消失在楼梯转角,迅速通知豪宅的佣人都离开。
贺喻在琴房的琴凳坐下,整幢豪宅已经独留他一人。
丝丝光照进屋内,照不亮他黯然的眼眸。
他耸拉着肩膀坐着,低垂下眼眸,黑白的琴键映入眼帘,瞳孔却无神。
许久过后,昏暗的琴房透入一缕月光,银白如纱布拂过室内。
他眼睑一颤,抿了抿干涩的嘴唇,神经被酒精侵蚀,麻木无感。
‘贺喻’
他耳畔一痒,清脆的声音在耳房鸣起,他紧忙抬头四处观望,空荡荡哪儿有那熟悉的身影。
原来是又幻觉啊……
这种幻觉在三年间他已经历无数次。
他踉跄欲跌倒,慌乱撑着手边的琴键稳住身形,钢琴发出叮咚的响鸣。
手碰到琴盖上的手机,炽热的指尖一凉,他麻木迷离想着,他想她了……
他伸手取来放在琴盖上的手机,打开通讯录,第一个位显示‘爱人’,是他私下叫陈兰的称呼。
他按下号码,嘟嘟嘟拨打的声响,爱人两个字显示在屏幕上,让他涌现一丝快乐。
电话拨通,话筒传来陈兰冷冰冰的嗓音,“时间地点”
贺喻愣了愣,忽想起他们假扮情侣的约定,麻木的神经一痛,迟疑道,“我,不是因为这件事情找你,我是”
电话那边沉默不语。
贺喻说话的声调也逐渐低下去,直至无声。
陈兰才开口,“您有需要再找我吧”,电话那边传来手放下衣服摩擦的声音。
“小兰!”贺喻急促接话,“我爱你!我不想演戏!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他低声恳求,“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再给我一个机会!我”
“贺总!您醉了”
“我没醉”贺喻紧攥手机,胸腔剧烈起伏,挤出的话都带着浓厚的粗气,呢喃重复刚才的话,“小兰,我没醉,我好想你,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泪水模糊了双眼,他的话中不禁带着哭腔。
电话那边又是一顿沉默。
“小兰”他醉中呢喃。
“贺喻,太迟了。”她轻淡抛出一句话,话音平淡无波。
迟来忏悔,迟来的告白,迟来的爱,她通通都不想要,也不再相信。
随后挂断了电话,贺喻听着话筒嗞滋滋的电波音,久久都没有放下耳边的手机。
指尖攥紧发白,眼睑发颤,直溜溜瞧着琴盖中间,苍凉一笑。
冷清的月光撒在琴房,琴盖上一闪而过的苹果标本放在中间。
那是陈兰向他表白时,附带来的小礼物。
他把它做成了标本,炮空了内芯,外面光亮,里面却空空如也,一如他现在。
外看富有无忧,内心实则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