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4.第1874章 被踢屁股
1987年3月15日,夜色如墨。,二^8·看\书-网\ ′已?发`布/最*薪¨彰+截*
福建长乐的海岸边,浪涛拍打着礁石,发出沉闷的轰鸣。
苏宁蜷缩在一艘锈迹斑斑的货轮底舱,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鱼腥味和汗臭。
他数了数口袋里剩下的钱……
三千美元,几乎是他家全部积蓄加上借的高利贷。
这就是系统这一次给苏宁安排的新身份,借了高利贷即将前往阿美莉卡“淘金”的傻缺。
如果有可能,苏宁绝对不可能来到这里,八七年的华夏才是真正的遍地黄金。
而且不出所料,这一次苏宁再次被封锁了空间世界。
“都别出声!海关的船过去了。”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压低声音吼道。
他是这趟“旅程”的蛇头,人称“熊哥”。
船舱里挤满了人,苏宁粗略估计有两百多号。
有和他一样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也有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甚至还有几个看起来不到十八岁的少年。
所有人都面色苍白,眼中闪烁着恐惧与期待交织的光芒。
“到了墨西哥,有人接应你们。”熊哥自顾自的为自己点燃一支烟,烟雾在密闭的船舱中缭绕,“然后走‘地道’进入美国。工作都安排好了,建筑工、农场工、餐馆工,包吃包住。”
苏宁咽了口唾沫。
他想起脑海里关于这具肉身离家前父亲的叮嘱:“宁啊!去了那边好好干,挣了钱就寄回来。你弟弟妹妹还等着上学呢。”
船身突然剧烈摇晃,几个没坐稳的人撞在一起。
有人开始呕吐,酸臭味立刻在舱内弥漫开来。
苏宁紧抓着身边的铁管,感觉胃里翻江倒海。
“这才刚开始就受不了?”旁边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苦笑道,“后面还有二十多天呢。”
苏宁看向他:“你也是福建的?”
“广东,林秀。”年轻人推了推眼镜,“医学院毕业,找不到工作。”
苏宁点点头。
根据记忆得知,他高中毕业后在镇上供销社干了两年,微薄的工资根本不够家里开销。
当听说有人组织去美国打工,他毫不犹豫地借了高利贷。
第三天,食物开始短缺。
每人每天只有一小块硬得像石头的面包和半瓶水。
船舱里的卫生状况急剧恶化,角落里堆满了排泄物,苍蝇嗡嗡飞舞。
第五天,一个中年男人开始发高烧,混身颤抖。
林秀检查后脸色凝重:“可能是疟疾,需要药物治疗。”
熊哥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挺不过去就扔海里,别传染给别人。”
当晚,那个男人的呻吟声渐渐微弱,最后归于寂静。
苏宁看着几个船员用麻袋裹住尸体,从甲板侧面的小门抛入海中。
扑通一声,生命就这样消逝了。
“下一个可能就是你和我。”林秀低声说,眼镜后的眼睛布满血丝。
“那又如何!路是自己选的,再苦再累也要坚持。”
“你不害怕?”
“害怕有用吗?”
“……”
第十五天,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袭击了船只。欣丸夲鉮栈 哽薪罪全
巨浪拍打着船身,底舱开始进水。
冰冷的海水漫过脚踝,迅速上涨。
“所有人上甲板!”船员们大喊。
混乱中,苏宁被推搡着爬上狭窄的梯子。
狂风骤雨中,他看见几十个人挤在甲板上,有人被巨浪卷走,尖叫声瞬间被风声吞没。
“拿桶排水!不然大家都得死!”熊哥挥舞着手枪吼道。
苏宁抓起一个塑料桶,加入排水的人链。
雨水和海浪打在他脸上,咸涩的海水灌进喉咙。
幸好自己的体能远超人类,要不然可能真的要葬身大海。
整整六个小时,他们与死神搏斗,直到风暴过去。
当太阳重新出现时,船上少了十七个人。
第二十八天,陆地的轮廓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
憔悴不堪的偷渡者们挤在甲板上,有人开始哭泣。
“那是墨西哥的尤卡坦半岛。”一个自称老马的退伍军人激动的介绍说道。
熊哥召集所有人:“今晚下船,有人带你们去安全屋。记住,被抓到就说自己是来旅游的,护照丢了。”
夜幕降临后,小船分批将他们送上岸。
苏宁的组有十二个人,由一个墨西哥向导带领,穿过茂密的灌木丛,来到一间废弃的农场仓库。
“在这里等三天,”向导用蹩脚的中文说,“然后卡车会送你们去边境。”
仓库里堆满了干草,至少比船舱干净。
苏宁瘫坐在角落,这才有机会好好看看同行的伙伴。
除了林秀和老马,还有一个叫阿华的瘦小青年,一个总沉默不语的中年妇女,以及几个看起来像农民工的男人。
“老马,到了美国打算做什么?”林秀问老马。
“我表弟在纽约开中餐馆,说缺个帮厨。”老马摸了摸脸上的伤疤,“你们呢?”
“我是学医的,希望能找到医院的工作。”林秀说。
紧接着所有人都看向苏宁。
“蛇头说……安排我去洛杉矶的中餐馆刷盘子。”苏宁低声回答。
老马嗤笑一声:“刷盘子?那你得干十年才能还清偷渡费。”
苏宁心头一紧。
他借的高利贷是五万美元,按照蛇头的说法,包工作,包食宿,每月工资一千五,其中一千二用来还债。
“别担心,”林秀拍拍他的肩,“到了美国,机会多的是。先站稳脚跟再说。”
第三天深夜,两辆破旧的卡车驶入农场。
向导指挥他们爬进车厢,上面已经铺了防水布。
“躺下,别出声。”向导警告道,“路上有关卡。”
卡车颠簸了整整一夜。
苏宁透过防水布的缝隙,看见墨西哥荒凉的沙漠和偶尔闪过的警车灯光。
每当有车辆接近,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黎明时分,卡车停下。精武暁税罔 勉肺越独
向导掀开防水布:“快下车!”
他们来到一片灌木丛生的荒地。
远处,一道高高的铁丝网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那就是美国边境。”一个陌生男子走过来,手里拿着对讲机,“我是接应你们的‘导游’,叫我杰克就行。”
杰克是个华裔,说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和英语。
他分发给他们每人一瓶水和一包饼干。
“休息到天黑,然后我们穿越边境。”杰克说,“那边有车接应,直接送你们去洛杉矶。”
苏宁注意到杰克腰间别着手枪,几个同伙也全副武装。
这不是简单的偷渡向导,更像是职业犯罪团伙。
夜幕降临后,杰克带领他们向边境进发。
铁丝网上早已被剪开一个口子,足够一人弯腰通过。
“记住,被抓到就申请正治避难,”杰克叮嘱,“千万别说有人安排你们入境。”
就在第一批人准备穿越时,远处突然亮起刺眼的灯光。
“边境巡逻队!”有人大喊。
“分散跑!”杰克拔出手枪,“按备用计划集合!”
苏宁跟着老马和林秀冲进灌木丛。
身后传来枪声和犬吠声。
他拼命奔跑,荆棘划破了他的衣服和皮肤,但他不敢停下。
不知跑了多久,三人终于甩开了追兵,瘫倒在一处干涸的河床上喘着粗气。
“其他人呢?”苏宁上气不接下气地问。
老马摇摇头:“走散了。我们得自己想办法过境。”
林秀看了看星空:“往西北方向走,应该能绕过关卡。”
接下来的三天,三人昼伏夜出,靠野果和溪水维持生命。
第四天夜里,他们终于找到一处无人看守的边境段,成功穿越进入美国境内。
“欢迎来到美利坚。”老马苦笑着说,他的脚已经磨出血泡。
他们沿着公路走了几个小时,终于遇到一个加油站。
老马用蹩脚的英语向店员借电话,联系上了他在洛杉矶的表弟。
“他说会派人来接我们,”老马挂断电话,“但要明天才能到。”
当晚,他们在加油站后的树林里露宿。
自从穿越而来,苏宁第一次睡了个相对安稳的觉,梦里却是这具肉身家乡的稻田和父母期盼的面容。
第二天中午,一辆面包车停在加油站。
一个矮胖的华裔男子走下车,用福建方言喊道:“谁是老马介绍来的?”
就这样,苏宁踏上了前往洛杉矶的最后一程。
面包车开了六个小时,窗外的景色从荒漠变成郊区,最后是繁华的都市。
“到了,”司机停在一栋破旧的公寓楼前,“老马的表弟在这里等你们。”
一个满脸油光的中年男人迎上来,自称陈老板。
他上下打量着苏宁:“你就是新来的洗碗工?”
苏宁点点头。
“包吃包住,月薪一千五,一千二还债,三百零用。”陈老板语速飞快,“每天工作十二小时,没有休息日。干满三年,债务还清,我给你办绿卡。”
苏宁想抗议这不公平,但看到陈老板阴冷的眼神,又想起自己非法移民的身份,只能再次点头。
“很好,”陈老板露出满意的笑容,“今晚就开始工作。餐馆叫‘金门饭店’,在唐人街。”
当天晚上,苏宁站在“金门饭店”油腻腻的后厨,面对堆积如山的脏盘子,开始了他在美国的
第一份工作。
滚烫的洗碗水烫红了他的双手,厨房的油烟呛得他不停咳嗽。
但最让他难受的是厨师长时不时踢他屁股,骂他动作太慢。
凌晨两点,餐馆打烊。
苏宁被带到一间地下室,里面摆着六张双层床,已经睡了五个人。
“这是你的床,”陈老板指着一张下铺,“早上九点开工,别迟到。”
苏宁瘫倒在散发着霉味的床垫上,浑身酸痛。
透过地下室狭小的窗户,他看见洛杉矶的月亮,和家乡的一样圆,却显得那么冷漠。
这一刻,苏宁才真正意识到,他的美国梦,始于一个充满欺骗、危险和剥削的谎言。
而更可怕的是,这仅仅是噩梦的开始。
……
洛杉矶唐人街的午夜,潮湿的空气中飘着炸物油脂与下水道混杂的酸腐味。
苏宁躺在吱呀作响的铁架床上,臀部的肌肉仍在隐隐作痛……
那不是劳动导致的酸痛,而是被厨师长王胖子那镶着金属片的皮鞋踢出来的钝痛。
地下室昏黄的灯泡在头顶摇晃,投下蛛网般交织的阴影。
“新来的,动作快点!”
三小时前王胖子的呵斥声还在耳膜里震动,那双嵌在肉缝里的小眼睛闪烁着施虐的快感。
更屈辱的是,当苏宁踉跄着撞上洗碗池时,整个厨房爆发出的哄笑像沸水般浇在他背上。
床板突然被上铺翻身震得发颤。
苏宁盯着手腕上被烫出的水泡,突然想起离家的那个清晨,母亲偷偷塞进他行李里的那瓶茶油。
“听说美国冬天冷,”母亲粗糙的手指摩挲着玻璃瓶,“抹这个能活血。”
他猛地坐起身。
铁架床发出刺耳的呻吟,但鼾声如雷的室友们毫无反应。
月光从气窗铁栅的缝隙漏进来,在地面画出一道苍白的囚栏。
苏宁轻手轻脚摸到门边时,发现自己的手指正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不是恐惧,而是某种蛰伏已久的凶性在血管里苏醒。
后巷比想象中更暗。
腐烂的菜叶在脚下发出黏腻的声响,某处传来野猫厮打的尖啸。
苏宁贴着潮湿的砖墙移动,瞳孔逐渐适应黑暗后,他注意到巷口便利店招牌的霓虹在雨洼里投下血红色的倒影。
“要等多久?”他搓着发僵的手指自问。
但答案来得比预期更快……
转角处突然晃出个臃肿的身影,哼着荒腔走板的小调。
王胖子左手拎着半瓶威士忌,右手抓着个油腻的纸袋,每走两步就要扶着墙喘气。
苏宁的呼吸凝滞了。
他退到垃圾箱后的阴影里,看着醉醺醺的厨师长在巷中央停下,解开裤带对着墙根撒尿。
酒瓶被随手搁在消防栓上,折射出琥珀色的冷光。
就是现在。
当王胖子系裤腰带时,苏宁像捕食的豹猫般窜出。
从餐馆顺来的加厚垃圾袋“唰”地套住那颗肥硕的脑袋,收口的瞬间他听见对方鼻腔里喷出的惊愕气流。
“谁?!”闷吼声隔着塑料袋变成滑稽的呜咽。
王胖子挥舞的手臂打翻了酒瓶,玻璃碎裂声像某种仪式开始的信号。
第一拳砸在对方腰侧的肥肉上,触感像击中装满油脂的皮囊。
苏宁的动作非常的精准,对付一个胖子还是轻而易举。
王胖子踉跄着撞上电线杆,塑料袋里传来带着酒臭的呕吐物气味。
“喜欢踢人是吧?”苏宁用膝盖狠狠顶向对方臀部。
王胖子发出杀猪般的嚎叫,这让他想起白天被踢时自己咬破的嘴唇。
巷子尽头有灯光亮起,但愤怒已经接管了他的身体。
接下来的三分钟像被拉长的胶片。
他专门挑肉厚的地方下手,最后一脚踹在那两瓣肥臀正中时,甚至听到了皮革开裂般的声响。
王胖子像搁浅的鲸鱼般瘫在馊水横流的地面上,塑料袋随着抽泣起伏,凝结的水珠在月光下像某种怪异的露水。
远处传来警笛声。
苏宁后退两步,突然被某种冰凉的畅快感攫住……
只是他刚才打人的右手关节处沾着血,可能是王胖子鼻子被打破流的。
但当他看见厨师长颤抖着去摸后兜的手机时,恐惧又转化成了新的愤怒。
“敢报警就宰了你。”他用福建方言低吼,这土话里的脏字比英语锋利十倍。
抢过手机扔进下水道时,他注意到王胖子工裤后袋露出的东西……
是捆用橡皮筋扎着的钞票,最外面那张富兰克林的脸被油渍染得发黄。
苏宁犹豫了0.5秒。
但当他手指触到钞票时,突然听见记忆里父亲的声音:“饿死不做贼。”
主要大家都是出国养家糊口的,教
训一下我就可以了。
接着他突然抽出手,转而把那瓶还剩三分之一的威士忌浇在王胖子裤裆上。
“明天我还会来洗碗。”最后他对着那团蠕动的肥肉说,“要是再踢我——”
脚尖碾过王胖子撑在地上的手指,满意的听到指关节发出的脆响,“就让你用这只手炒菜。”
回程时他绕了远路。
在第七个路口右转时,霓虹灯牌“马杀鸡”三个汉字突然让他笑出声……
原来美国也有这种暧昧的粉红光晕。
某个瞬间他想拔腿狂奔,但训练有素地控制住了冲动:奔跑会引人注目,而非法移民最不需要的就是关注。
地下室的鼾声依旧。
苏宁滑进被窝时,发现床垫下压着的茶油瓶不知何时被体温烘得微热。
他抹了些在手腕的烫伤处,突然意识到这是离家后第一次,疼痛不再伴随着屈辱。
窗外,唐人街的月亮隐入云层。
某个醉汉在远处唱着跑调的《何日君再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