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4章 胜了也是惨胜
“警察同志，既然你们都查得这么清楚了，那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没错，是我从王强那儿买了氯化钡，然后倒进化工厂的排污口了。”
李峰没想到张岳会如此坦然承认，他微微一怔，随即严肃地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知不知道这样做会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
整个厂区和附近村子都被酸雾笼罩，村民们的生活受到了极大的影响，庄稼被毁，健康也受到威胁。”
张岳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奈：“我当然知道会造成后果，可这件事好像和我没关系吧？”
李峰一愣：“和你没关系？难道你在和我开玩笑？”
他看着张岳，事情全是忿怒。
自己还是第一次见如此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家伙。
张岳道：“这真和我没关系。
没错，我是往对方的排污口倒了氯化钡。
可氯化钡是用来除废水的，本身无毒无害。
咱们喝的自来水中加的就有氯化钡。
所以我的行为完全合理合法。”
听到张岳的这番说辞，李峰竟一时语塞。
他迅速整理思绪，再看张岳时，眼神中满是质疑：“张先生，请注意你的措辞。
氯化钡虽在可以用于废水处理，但你私自大量倾倒，且导致如此严重的酸雾泄漏事件，这绝不合理合法。
而且你倒进排污口后出现这种异常状况，你又如何解释？”
张岳双手一摊：“警察同志，我不过是个渔场老板，对化工知识一知半解。
我倒氯化钡进去，本意是按标准的废水处理方法，去帮化工厂‘净化’一下废水，哪知道会变成这样？
你与其找我，不如把注意力放到化工厂的排污系统上。”
李峰冷哼一声：“你倒是会推脱责任。那你说说，为何选在半夜偷偷摸摸去倒？”
张岳故作委屈：“警察同志，我这不是怕被人误会嘛！
我就想悄悄做点好事，没想到好心办了坏事。
而且，我哪知道化工厂的排污系统那么脆弱，一点氯化钡就出这么大问题。”
李峰看他一眼：“是吗？那你为什么要帮化工厂排污？
化工厂又不是你的。
不要拿做好事当借口，我不信。”
张岳瞬间朝他竖起大拇指：“李警官果然明察秋毫。
没错，我说自己义务帮对方清污，只是说起来好听。
其实我也不想这样。
你不知道，自从对方化工厂排出的污水进入我的渔场后，我的鱼短短几天就死了大半。
我多次找化工厂交涉，对方根本无法沟通。
我无奈之下，只能买些化学药品，帮对方把废水处理了。
没想到化工厂排出的废水污染那么大，我现在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办。”
李峰眼神陡然一凛，手指在桌面轻叩两下，似在掂量张岳话里的真假：
“你说化工厂污水导致渔场鱼群死亡，可有证据？
若真如此，你完全可以通过合法途径维权。
比如向环保部门举报、申请环境损害鉴定，再走法律程序索赔，何必冒险私自倒氯化钡？”
张岳嘴角扯出一抹苦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划拉出几张照片递给李峰：
“李警官，您看，这些是我渔场鱼群死亡的照片，还有部分水质检测报告。
我早就向环保局反映过，可他们来检查后，化工厂那边总有办法搪塞过去，说他们的排放达标。
我找律师打官司，耗时耗力不说，也没什么效果，我也很无奈啊！”
李峰接过手机，仔细查看照片，照片里渔场水面漂浮着大片死鱼，鱼肚泛白，场景触目惊心。
他又翻看水质检测报告，上面多项指标严重超标。
他将手机推回给张岳，面色凝重：“即便如此，也不能成为你违法私自处理废水的理由。你的行为已经严重危害公共安全，现在你必须配合我们调查清楚，氯化钡与这次酸雾泄漏之间的确切关联。”
张岳连连点头：“李警官，我肯定配合。
不过我也希望你们能好好查查化工厂，他们长期违规排污，附近村民都苦不堪言。
实不相瞒，我这次倒氯化钡，也是被逼急了，就想试着给他们点颜色瞧瞧，让他们知道自己的污水有多毒。”
李峰站起身，在审讯室里来回踱步，思索片刻后说道：“张岳，我们会对整个事件进行全面调查。
如果化工厂确实存在长期违规排污行为，我们绝不姑息。
但你的行为同样很严重，希望你能积极配合我们的工作，不要试图隐瞒。
现在，你详细说说购买氯化钡的过程，以及倾倒时的具体细节。”
张岳点点头，缓缓说道：“我是通过一个化工行业的朋友介绍，联系上王强的。
当时王强一开始还不愿意卖给我，我给了他一笔丰厚的报酬，他才答应。
我买了五袋氯化钡，都是用三轮车偷偷运到化工厂附近。
那天晚上，我趁着夜深人静，翻进化工厂围墙，找到排污口，把氯化钡一袋一袋倒了进去。
倒完我就赶紧跑了，后面的事您都知道了。”
李峰一边记录，一边继续追问：“你在倾倒氯化钡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排污口附近有什么异常情况？
比如管道是否有破损，或者有其他异常声响？”
张岳皱着眉头回忆道：“当时我挺紧张的，没太注意管道有没有破损。
不过，我倒氯化钡的时候，听到排污口里面传来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翻滚。
我当时也没多想，只想着赶紧倒完走人。”
李峰记录完后，收起笔记本：“好，今天就先问到这里。
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你暂时不能离开本市，我们会随时传唤你。
希望你能保持电话畅通，积极配合调查。”
张岳点头：“一定一定，李警官，我肯定配合。
我就盼着你们能把化工厂这个毒瘤给端了，还我们一个清净的生活环境。”
离开审讯室后，李峰立刻召集调查小组，将张岳提供的新线索进行梳理。
他决定兵分两路，一路前往张岳购买氯化钡的“农达化工”仓库，对王强进行进一步询问，核实张岳所说购买过程的细节。
另一路则前往化工厂，对排污口及周边管道进行详细勘查，寻找与张岳描述的咕噜声相关的线索。
前往化工厂的调查小组由经验丰富的老警察陈勇带队。
一行人刚到化工厂门口，就遭到了保安的阻拦。
保安眼神闪烁，支支吾吾地说工厂最近在检修，不接待外来人员。
陈勇目光如炬，紧紧盯着保安，厉声道：“我们是警察，正在调查一起严重的环境污染事件。
现在要进入厂区进行勘查，这是我们的职责，也是法律赋予的权利。
谁要是敢阻拦，就是妨碍公务，后果自负！”
保安被陈勇的气势震慑住，不敢再言语，只得乖乖放行。
进入厂区后，一股刺鼻的化学气味扑面而来，众人纷纷捂住口鼻。
陈勇带着队员们直奔排污口，那里弥漫着一层灰蒙蒙的雾气，周围的地面湿漉漉的，还散发着酸腐的味道。
队员们按照分工，有的开始对排污口附近的土壤进行采样，有的则沿着管道进行细致的检查。
“陈队，这边管道有情况！”一名队员大声喊道。
陈勇立刻赶过去，只见一段管道的外壁上有一层厚厚的结晶物，用手轻轻一抠，结晶物便簌簌掉落，露出里面斑驳腐蚀的管道内壁。
而且，管道连接处有一个明显的裂缝，裂缝周围还有一些暗黄色的液体渗出，散发出刺鼻的气味。
“把采样瓶拿过来，把这些液体和结晶物都取样，带回去化验。”
陈勇命令道。队员们迅速行动起来，小心翼翼地将样本装进采样瓶中。
继续沿着管道排查，他们又发现了一处隐蔽的阀门。
这个阀门被一块破旧的帆布遮盖着，若不仔细查看，很难发现。
陈勇掀开帆布，发现阀门处于半开状态，而且阀门的手柄上有一层新鲜的油污，显然是近期有人动过。
他试着转动阀门，发现阀门转动起来有些吃力，还伴随着一阵“嘎吱嘎吱”的声响。
“这阀门有问题，可能是故意设置成这样的，用来控制排污量。”陈勇推测道。他让队员们记录下阀门的位置和状态，并拍照留存证据。
在对厂区的污水处理设施进行检查时，队员们发现了一件更加奇怪的事。
污水处理池里的水颜色浑浊不堪，表面漂浮着一层厚厚的泡沫，而且处理池的搅拌设备根本没有运转。
一名队员走近查看，发现搅拌设备的电源线被人为剪断了。
“这根本就是在做样子，污水处理设施根本就没正常运行！”队员气愤地说道。
陈勇的脸色愈发阴沉，他意识到化工厂的违规排污行为远比想象中严重。
随着调查的深入，队员们在厂区的监控室里也有了重大发现。
监控录像显示，在酸雾泄漏事件发生的前几天，每天深夜都会有一辆没有牌照的罐车驶入厂区，直接开到排污口附近。
罐车停下后，会有人从车上搬下一些袋子，然后迅速将袋子里的东西倒进排污口。
而且，监控录像还记录了化工厂工作人员在夜间偷偷打开阀门，排放未经处理的污水的画面。
他们动作熟练，显然这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
陈勇将所有收集到的证据进行整理和分析，一份份详实的报告逐渐成形。
报告显示，化工厂为了节省成本，长期关闭污水处理设施，夜间偷偷排放未经处理的污水。
在张岳倒入氯化钡后，污水中的某些成分与氯化钡发生剧烈反应，产生大量有毒气体，从管道裂缝处逸出，形成了严重的酸雾泄漏事件。
很快，所有收集到的证据就汇总到李峰手中时。
李峰看着手中的报告，眼神坚定，他立刻向上级汇报，并组织警力对化工厂进行全面查封。
在查封现场，化工厂老板王有德脸上全是焦急：“警察同事，关于化工厂的排污，只是工厂管理不善，我们真没有故意违规排污。”
李峰将一份份证据摆在他面前，冷冷地说道：“王有德，行了，你的这些狡辩在铁证面前毫无意义。
你长期违规排污，不仅严重破坏了生态环境，还危害了村民的生命健康。
现在，你必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跟我们走吧！”
王有德看着李峰，忽然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他知道，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化工厂被封的消息犹如长了翅膀一般，在化工厂周边的小村落里迅速炸开。
原本因酸雾笼罩而压抑沉闷的村庄，瞬间被喜悦的浪潮彻底席卷。
村里的几个年轻人，连忙从家里翻出过年才用的鞭炮，噼里啪啦地放了起来。
一时间，鞭炮声、锣鼓声、欢笑声交织在一起，响彻整个村庄。
还有一些人聚在一起，商量着要给警察们送一面锦旗，表达大家的感激之情。
“咱们可不能忘了警察同志们的功劳，是他们给咱们撑了腰，把化工厂这个毒瘤给端了！”
“没错，所以锦旗一定要大，排面要足。”
村子广场上，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张岳和詹苏苏、詹蓉蓉也看到了这一幕。
詹蓉蓉朝张岳竖起大拇指：“姐夫，还是你厉害，轻轻松松就把王有德拿下了。”
张岳有些无奈：“轻松？你听谁说的？”
此事对张岳来说一点都不轻松。
如果在中州，或者西疆等地，他还可以凭借自己的影响力，向对方施压。
可这里是海南，人生地不熟的。
张岳即使把国岳制药厂老板的名号拿出来，也未必好使。
詹蓉蓉却根本不听张岳解释，她笑着抱住张岳胳膊：“姐夫，反正你就是厉害。
没有你，我这次非得把所有积蓄全部赔光即可。”
谁知张岳笑着看着她：“是吗？按照你的意思，现在你好像没有赔多少钱？”
听到他的话，詹蓉蓉的小脸瞬间就垮了。
她这才想起，就算张岳赢了，自己好像也没少亏钱。(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