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辰缘修 作品

第1033章 江南局势骤变

  俗话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指的就是天下美景,尽收苏杭两地,加之江南吴音软语,并扬州“瘦马”风靡天下,可算是江南一地,占尽了天下之富硕。

  如今入夏的苏州,更显得繁华无比,临近傍晚,城内街坊,小商小贩临街,又加之各书院放了休沐的时候,以至于街上人满为患,才子佳人相约,青楼书生对饮畅谈,无不彰显江南文风鼎盛,

  而在苏州西城,

  一座酒楼包厢内,此间,乃是江南大营主将焦雄,特意为东平王和楚王安排的接风宴,来的那么久,皆因大营调兵遣将,筹备兵马,耽搁了那么长时间,

  加之今日扬州府军,还有金陵府军,两位将军带兵入了苏州城,索性合在一起,办了宴席,

  西城内,江南大营的营帐内,此番楚王早已经沐浴更衣,懒散的坐在东首的位子上,主位上的穆王爷和对面沉稳落座的焦将军,已经换了寻常人家的衣物,脸上若有所思的表情,不禁让楚王周隆眯起了眼帘,这是在等谁呢,

  想到今日里,东平王起的挺早的,就连焦老将军,也都是顺势起的更早,至于忙些什么,虽然没说,但大营内调用的府军,可都看在眼里,想来是金陵和扬州的府军到了。

  “焦老将军,你不是说在苏州那个什么酒楼用膳的吗,怎么还不走,”

  懒散的话音想起,周隆几乎是半躺在椅子上,挪动了一下身子,显得更舒服一些,

  “殿下勿要着急,好饭不怕晚,今日,臣特意在苏州西城,准备了江南名菜,让殿下好好尝一尝南边的口味,这,另外吗,就是等着冷将军和向将军了,二位将军正在营帐内,沐浴更衣呢,要不然,一身汗气,岂不是失了礼数,”

  焦雄依旧是面带微笑,起身盈盈一拜,在那解释着,自从王爷下了严令,两日内,还在金陵逗留的府军,快速整军南下,已经在大营内休整半日,只是那两位将军,看着心事重重,倒也不好多问,

  “哦,这就来了,孤听闻,江南府军这一块,倨傲无比,就连调兵,也不需要朝廷的旨意了。”

  似乎有所问,扬州府军北上金陵城,是谁下的令,还是有人从中谋划什么,虽然不是质问,但其中的深意,也让焦雄心中一震,担忧的看了穆王爷一眼,

  好在东王摆了摆手,解释道;

  “殿下,江南的事,还需要从长计议,扬州府府军,是接了司设监掌印杨公公的手令去的,而金陵府军冷丹东,却拒绝手令,这里面的事,想来也是巧合,等他们二人前来的时候,再一一问询。”

  这也是穆莳没有理清的事,为何杨驰会单单调用远在扬州的府军,而不是就近调用金陵城的呢,是不能用还是避嫌。

  也就在这个时候,

  屋外,

  早已经沐浴更衣过后的府军将领,冷丹东和向正肃二人,齐齐站在主殿外,看着黑褐色的屋门,二人心中皆有些忐忑不安,尤其是扬州府军向将军,前段时间恶了洛云侯,如今又陷在金陵城内那个旋涡,进退两难,脸色岂会好,

  “冷兄,弟还是以你为主,进了屋子,还请冷兄美言几句,”

  瞧着一脸讨好的向将军,冷丹东并无多大反应,只是冷声回了一句,

  “向将军,犯错不可怕,最怕是犯错而不自知,一错再错,江南的水那么深,你怎么会参合那些文官里面去呢,进了屋,为兄只能自保,你只能实话实说,好自为之吧,”

  不知是警告还是提点,迈开步子,敲了敲门走了进去,

  随着屋门响动,

  只见两位身材壮硕,同时穿着劲装的中年男子,一脸肃穆的走了进来,

  屋里早就等的有些心焦的楚王,目光瞄了二人一眼之后,不等二人参拜,立刻质问,

  “谁是金陵冷将军,谁是扬州向将军?”

  二人身子顿时一震,心中打鼓,顿感不妙,赶紧躬身施礼,

  “回殿下,臣是金陵府军统领冷丹东,今率五千府军帐前听用,”

  有了一人回答,向正肃怎敢怠慢,紧接着跟着回话,道;

  “回殿下,末将是扬州府军统领向正肃,率三千府军,帐前听用,”

  “哦,你就是扬州府军统领,看着也没有那么大胆子吗,孤问你,你是如何率军去的金陵城,可有朝廷调令,或者兵部文书,嗯?”

  楚王周隆此番已经坐直了身子,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向将军看,人虽然长得壮硕,但一张国字脸,显得极为憨厚,不像是那些大奸大恶之人,而且旁边的冷将军,也未有那些奸人神情,除非是大忠似奸,

  “回殿下,末将并未接到朝廷和兵部调令,但是末将接到了织造局的调令,和杨公公的手令,说是让末将统兵五千入金陵城,去江北五县,监管玉矿安全,还有,还有负责护卫一些官员下地的事,”

  此刻,向正肃也知道这趟浑水是不能再沾了,想到冷将军的话语,额头上冒出了细汗,

  “下地的事,是什么事?”

  这话,是穆莳问的,向正肃此时再也绷不住,立刻跪下叩首,

  “殿下,王爷,是改田为桑的事,江南不少官员要下去核查田亩之数,巡阅使衙门,和金陵知府衙门,就调末将麾下兵马护卫,其余的,末将也不清楚,”

  心中早已经后悔,早知道,就不去了,就算去,也是直奔江北五个县,何必在金陵城逗留,

  “织造局的事,这么久了,此事还没弄好,”

  穆莳微微皱了眉,自从朝廷下了政令后,这都快有一月有余,竟然还在拖着,

  “回王爷,是没有弄好,整个江南,皆因此事闹得民心不稳,而且随着新北大堤决口,受了水灾,此事不就遥遥无期了吗,”

  见到王爷有些困惑,焦雄知道此中的事,赶紧插言解释一番,说来也怪,原本好好地江南富硕之地,却被这些人弄得乌烟瘴气,斗法斗的不可开交,

  但这些说辞,还真是的站不住脚,内里应该不那么简单,

  “真有意思,本王记得,江南一直是安稳的,怎么现在反而弄得如此民心动荡,那新北大堤,早不垮晚不垮,偏偏在这个时候垮了,本王在京城的时候,就觉得蹊跷,冷丹东,你怎么看呢,”

  穆莳语气有些阴冷,没有理会趴在那的向正肃,反而问向还算冷静的冷将军,却不知这一问,已经让冷丹东心神震动,双膝一软,跪拜在地,

  “回王爷,回殿下,末将确实感到不妥,当时候,金陵知府衙门,和巡阅使衙门,都给末将来了调令,末将感觉忐忑不安,一直拒之门外,后来向将军率军来此,这些事,都推给了向将军,末将这才安生许多,后来,新北大堤决口乃是人为,牵扯知府衙门,并且是向将军麾下校尉亲眼所见,直到今日,事发后,有人去淳阳县状告金陵通判马广诚,”

  咽了咽唾液,冷丹东再次叩拜在地,说道;

  “此事闹到府衙,巡阅使衙门,还有布政使衙门,那位淳阳县徐县令寸步不让,说要把官司打到京城,这才惊动各位大人,直到府衙开了堂会,监察使苏大人和俭都御史蓝大人共同接了此案子,已经把府衙几位大人,都收押在皇城司诏狱内了,剩下的,末将就不知晓了,”

  几乎是把近期的事,事无巨细一一道来,临走的时候,自己副将听到消息以后,马不停蹄的追了上来禀告,就是为此番觐见准备的,也不知向将军准备了没有,

  余光一撇,却见向正肃趴在那,已经是满头大汗,头发都有些黏在一起,看来是不知晓了,

  不说跪在地上的二人如何想法,坐在高位上的三人,全都阴沉着脸,虽然还不知道金陵城内到底出了何事,但是有一点可以知晓,如此大案才刚刚开始,一个知府的官,全给抓了,那需要咬出多少人,牵扯织造局,内务府,最后是不是还能牵扯到府军身上,尚未可知,

  目光落在堂内跪着的二人,蠢笨如此,耽误大事了,

  穆莳眼里闪过一丝厉色,瞬间又恢复了平静,

  “殿下,焦老将军,俗话说山雨雨来风满楼啊,这才几日,江南这边,闹得不安稳,新北大堤决口,乃是大案,要不是两教贼军闹得,此番,江南还不知如何处置,既然有人开了头,我等想要置身之外是不可能的了,如冷将军所言,既然府军校尉亲眼所见,呈堂供词,还需要完善,不知老将军如何看待?”

  这也算投石问路,若是洛云侯平定京南,朝廷的目光必然会重新聚集在江南,那时候,谁也跑不了,

  焦雄脸色有些难看,伸手摸了摸下巴,看着堂下二人,也有些恨铁不成钢,尤其是向正肃,也算是老相识,怎会如此不智,可一想到先前洛云侯来此的时发生的事,未必不是王爷指使,可他们想要从中摘出去,太难了,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起身对着楚王和穆王爷一拜,诚恳献策;

  “殿下,王爷,此刻好需要稳定军心,紧守运河防线,以防白莲教贼军狗急跳墙,强渡运河,这才是首要之事,至于金陵城的案子,两位将军身为主将,与地方官员纠缠不清,应以斥责为主,向将军那边,离开驻地,未有朝廷调令文书,虽有手令,罪责难逃,还请殿下王爷,把此事来龙去脉买,仔细审问写下卷宗,以防后手,若是真有罪,则是戴罪立功,若是无罪,也好以证清白,”

  这一手以退为进的策略,也是焦雄急切间能想到的最好办法,既然一只脚已经踩了进去,拔出来也还带着泥,那冲不冲也要看王爷的意思了,坐在位子上的穆王爷眼神闪烁,看着趴跪在地上二人,若有所思,冷丹东此人圆滑,背后靠着的人也不少,看似忠心,其实是最不忠心的,

  只有向正肃此人,虽然脑袋不怎么灵光,但是论忠心,放眼江南也是一位好汉,上一回能率军拦截洛云侯,就知道此人的勇猛,出手相救,也能落下一个美名,想到此处,就把头转向楚王的位子,问道;

  “殿下,如今战事凶险,虽有运河天险,漕运卫军巡守,白莲教想大规模渡河,不太可能,但是隐匿混入江南,还是有的,金陵水灾过后,必有动乱,所以,小王觉得,当以稳守为主,据守苏州,扬州,唐郡一线,若是贼军有动静,即可扑灭源头。”

  楚王眯着眼,回看穆王爷,这是想保下二人,

  “穆王爷言之有理,大敌当前,自应当以稳为主,既然焦老将军说好了法子,那就要小心对待,只是不知皇城司那边,审理的如何了,万一掀起大案,就算是咱们这边说的再明白,就怕也需要担责的,”

  楚王的手,不自觉放在桌子上,轻轻拍了一下,要是案子在他们手上,倒也无妨,可是案子在金陵城,牵扯各方利益,就算是想保下,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心里总感觉不踏实,难道是内阁那边落了子,还是眼前的穆王爷,也留下一手,

  “殿下说的也在理,但事在人为吗,说不得金陵城里的案子,就送来呢,所以,臣觉得,这个责,还是需要担着的,”

  穆莳微微一笑,许些责任,就算是有,也并无多少,以此来收服军心,一举多得,再说了,那些文臣就算是真的想要查案,不也是需要证据吗,

  “啊哈哈,好,说得好,还是穆王爷心细,既如此,你们二人也起来吧,焦老将军,你不是安排了宴席吗,这天色已晚,还吃不吃了,”

  “殿下,自然是要吃的,末将还特意安排了苏州的八珍面,说是江南淮扬菜传人,也不知真假,还请殿下去品鉴一番呢,”

  焦雄赶紧起身,今夜的宴席,也算是花了他一些心思在里面,可不能就这样算了,

  “行,那他们二人也跟上,一起去品鉴品鉴,”

  随口一说,就起身撩起下摆,自顾自走出屋门,堂内跪地二人赶紧起身,拜谢;

  “谢殿下,谢王爷,”

  等人都走了出去,

  二人才小心跟在后面,出了屋门,院外,早有马车等候,楚王三人抬腿上了马车,冷丹东和向正肃二人,拿了兵刃翻身上了马,护在马车两侧,就这样,从大营后门的胡同巷子,入了苏州西城的市坊,都说苏州城繁华,夜景堪比白天,

  入了夜的苏州城,彷如是另外一片天地,街上随处可见的夜市,如灯火繁星,就连那苏州河两岸的勾栏,尽皆欢声笑语,街上来往百姓,穿着虽不是锦衣华服,但也端庄得体,这样子,瞧得楚王周隆,满眼好奇,不时的掀开车帘,往外看去,

  “都说苏州城繁华,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天下富庶之地,还是要看江南的,”

  这样的市坊,也只有京城可以比上一比,

  “殿下过誉了,此地有这番太平景象,都是皇恩浩荡,江南各府,政通人和,加之百姓勤劳,才有如此盛世之景,”

  焦雄满脸喜色,要说在江南,最为繁华之地,就是苏州城,要不是扬州有着巡盐御史衙门,哪里能比肩,上一回扬州城内,被洛云侯杀了不少人,这一下,就遏制扬州那些人的念想,以至于苏州城边,依靠着织造局,隐约有后来者居上的位子,天下第一府是金陵,第二就是苏州城了,

  “好,说得好,看来此地,焦老将军是上心了,但是那个织造局,小王听说,那位之前的秦主事,已经被拿下,却把江南首富沈万和,给了官身,做了那主事之位,是也不是?”

  话语一出,原本还有些气氛热烈的车内,顿时烟消云散,就连楚王,也把目光从车外,转回车内,这苏州织造局的前身,不过是内务府下面一个织造商行,后来因江南繁华,蚕丝锦布名闻天下之后,就从内务府剥离出来,成了织造衙门,

  至此以后,织造局的名声就出来了,虽说还和内务府牵扯的不清不楚,但终归是一个衙门,那位江南首富沈万和,竟然会被赐了官身,好像在父皇那边听过,

  “回王爷,确有此事,前任的秦主事秦生,因为贪墨织造局的银子,所以被杨公公拿下,押送京城受审,但织造局送来了那么多织机,不可无人管理,所以就把织造局的沈万和推了出来,”

  这都是明面上能查到的,至于为何是沈万和,焦雄就不再多言,

  “嗯,话也在理,还是老人好用,看来这位江南首富沈万和,也是有心思的人,这么久了,久闻其名,不见其人,罢了,听说苏州城一道名菜叫花鸡,就连洛云侯吃了都赞口不绝,不知今晚可有没有这道菜,”

  穆莳面带微笑,并未再细说,反倒是提到了洛云侯,话锋一转,内里的心思,也让老将军焦雄,坐立不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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