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烟 作品

第219章 求求你饶了我

    吉时已到,温如溪眸色黯淡的如魅影在摇晃,卷翘又长的睫羽微微垂着,静如雕塑般的跪拜在迟南墓碑前。

    所有人一同跟着跪下,气氛沉重不堪。

    温如溪一句话也未说,五彩斑斓的世界在她眼里只余下血色和黑白,而她整个人犹如灵魂出窍似的,浑身上下透着浓重的悲伤气息。

    雨势渐渐加大,顾庭骁撑着一把黑伞笔直的站在温如溪旁边给她遮风挡雨,长眉倏凝,冷眸紧锁着她那张苍白如纸柔嫩的小脸,眼里亦是化不开的落寞和担忧。

    他知道他没办法阻止温如溪的自我惩罚,但他可以陪在她身边,让她知道她不是一个人。

    不远处的蒙千澜和枯木望着不语且失魂落魄的温如溪,心里都不是滋味。

    兴许她不爱爷,可对白白来说,爷可能已经成为她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人,只要彼此需要,哪怕再深的怨再深的仇,都会一直在,甚至是走近那一抔黄土白骨里或永不见天日的地狱。

    所以,很多时候,其实他们也不清楚,两人到底谁是谁的救赎。

    当年,要不是爷遇见独白,兴许爷早就死了;可独白要是没遇上爷,这世间便不会再有温如溪。

    他们啊,相辅相成!

    枯木深深地叹出一口气,微瞥了下头,一个小小的幅度,隐去了他眼中的水雾。

    宽厚的手掌轻揉了下眼角,正准备上前劝说几句。

    这时,蒙千澜一把拽了住他的胳膊,示意让她来。

    枯木愣了会,点头。

    确实,蒙千澜更合适,他性子直嘴笨,万一最后起反作用那就更糟糕了。

    其实,蒙千澜自己心里也没有底,毕竟连顾庭骁都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看着和陪着独白一起自我惩罚。

    蒙千澜迈了几步,走到温如溪的旁边,抿着嘴唇,开口道:“白白,你这样,爷不会放心的。”

    闻言,温如溪乌黑纤长的睫毛颤抖了下,脸色白得可怕,眸子里温度凉的如北极的冰厚。

    她咬住嘴唇,嗫嚅道:“是我.......是我害死了我母亲,也害死了迟南,我才是最该死的那一个!”

    为什么老天要带走她在意的人?

    明明她才是罪该万死的那一个。

    若是可以抵命,她愿意用自己一个人的命,换两个人的!

    “白白!我也有错,如果我当初接了你的电话,一切都会不一样,所以,从某种角度出发,我也是罪人。”蒙千澜见温如溪一个劲地把错往自己身上揽,心微微刺痛,凑上前去一把抱住了温如溪。

    她啊,也是间接的罪人!

    见状,枯木也凑上前,哽着嗓子,沉闷的垂下脑袋,道:“我也有错!倘若我接了你的电话,爷就不会一个人去,是我没看好爷!”

    顾庭骁漆黑的瞳仁闪过一抹暗流,轻抬眼皮看了眼沈彦驰,吩咐道:“阿驰,把她带来!”

    真正的罪魁祸首不是他们,而是温萱妍!

    如果早知她会不知悔改,当初他就该把她放逐。

    “是!”沈彦驰一身黑西装,迈着腿离开。

    很快,温萱妍被沈彦驰押过来,她脸上写满了害怕,见一堆人,声势浩大,吓得腿脚发软,全然不敢与温如溪等人的眼神对视。

    她知道自己犯下了不可弥补的罪过,可她真的没想到这一刀会直接要了迟南的命!

    她从始至终想要的是温如溪的命罢了!

    “这人交给你们,你们想怎么处理?”顾庭骁没看温萱妍一眼,望着蒙千澜和枯木问道。

    枯木和蒙千澜都没发声,纷纷侧目,凝向温如溪。

    此事让白白处理更为妥当。

    虽然他们很想把温萱妍碎尸万段,但白白比他们更有资格。

    在看到温萱妍的刹那,温如溪一双眼眸弥漫着杀意,浑身颤抖着,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来自地狱的索命声:“让她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让她死,实在是便宜了她!”

    对有些人来说,活着还不如死了!

    她不会让她死的那么容易。

    她要让她下无间地狱!

    “把她送到非洲难民所去!永远不得入境。”温如溪高高在上地下达着命令,仿若是帝王下令处死十恶不赦的罪人。

    “不要!温如溪,你不要把我送到那里去!求求你,求求你!”温萱妍面容抖得筛糠一般,疯狂地求饶,妄想温如溪收回命令。

    非洲难民所,那就是个人间地狱!

    她不要去那边受极端之苦,更不想去那里受罪。

    温如溪这个惩罚简直能要了她的命!

    温如溪斜睨了温萱妍一眼,眼神仿若是看垃圾桶的垃圾一样。

    她对温萱妍痛恨到极点,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

    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从一开始她就不会让她活着。

    反正她这双手沾满了鲜血,何须担忧再多一个!

    “这可由不得你!”温如溪寒星般的眸子没有半分心软。

    “温如溪,我求求你,别这样对我好不好?!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是故意要杀了迟南的,求求你不要把我扔到那个地方。”

    温萱妍扑通一声跪在了温如溪的面前,伸出手拉着她的衣袖,面子什么的通通丢到了十万八千里。

    她一遍一遍地磕头直到额头青肿不堪甚至冒血,“温如溪,对不起,我错了,你绕我一条命好不好!我愿意给你做牛做马。”

    呵!

    她竟然还有脸提迟南!

    温如溪凤眸寒光毕现,抬起腿一把踢开了温萱妍,眼底杀意乍现;“温萱妍,你不配提迟南的名字!我要你永远活在生不如死的痛苦里! ”

    没死,已经是她最大的恩赐!

    这一脚直接让温萱妍在地上滚了几圈,身上沾染上泥土,肮脏极了。

    后者鼻涕泪水横流,悔不当初。

    “温如溪,求求你看在我们同父异母的份上饶过我,好不好?!”温萱妍腹部疼得厉害,一点一点地爬过来,像是一只落水狗一样毫无尊严地求着温如溪。

    “那又如何?”温如溪无动于衷,冷笑盯着她看,眼中再次涌现出嗜血和疯狂的情绪。

    “阿驰,把她带下去!”顾庭骁察觉到温如溪快绷不住的情绪,心顿时高悬着,寒冰覆盖的幽眸似乎被某种叫做担忧的东子取而代之。

    “是!”沈彦驰照做,拽着求饶的温萱妍离开了原地。

    耳畔没有了噪杂的求饶声,温如溪只觉脑袋晕眩无比,强撑的体力再也支撑不住,作势就要倒下。

    “小溪!”顾庭骁低呼,忙快速伸手扶住了她,见她难受的皱眉,心碎成了一片一片。

    ——

    温如溪静静躺在床上,眼神空洞!

    这个模样的她比声嘶力竭的她还要令人担忧。

    顾庭骁考虑到温如溪久未进食,赶紧端来了吃的喝的,柔声劝说:“小溪,你吃点东西好不好?”

    可温如溪就当没听见一样,只是眼睛偶尔眨动会有反应,然后再无其他。

    白嫩的手指捏住被子,无声地发呆,像是个失去三魂六魄的精致木偶。

    自迟南出事后,她便封闭了自己,开始抗拒和外界的人交流,犹如一只困兽一样在自身世界里做着迷茫的挣扎。

    顾庭骁见她不吃不喝,心疼、无奈、怜惜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心头,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使他有种窒息的痛。

    “二少,您吃点吧!”沈彦驰忍不住开口。

    顾庭骁日夜陪伴在温如溪床头,夜不寐,也跟着瘦了不少。

    他看在眼里,着实担忧。

    顾庭骁望着精致的佳肴,微微摇头,眼睑有着淡淡乌青,指腹温柔地抚过温如溪冰凉的手指,传达热度,眼里有着千万种柔情,盯着女人看,嘴里说着淡然坚决的话:“小溪不吃,我也没胃口。”

    温如溪是他的命,亦是他的软肋。

    语毕,温如溪纤长的睫毛抖了抖,唇瓣咬得紧紧的,仍是一句话都没说。